宋雪儿睡醒之后,看到宋德勇已经醒过来了,高兴的不得了。
大家都说她爹快要死了,宋雪儿年纪虽小,已经懂了死亡的含义,一度心里十分恐慌。可现在爹爹醒了,他的病肯定能治好,不会死了!
小女儿过来一打岔,郑氏也不哭了,擦擦眼泪,笑道:“快去帮你姐做饭去,你爹定是也饿了。”
宋雪儿一向听话懂事,又听说是孟淮叶做饭,立刻眼睛一亮,兴冲冲的跑出去了。
孟淮叶已经把饭做好,让宋雪儿把博饼端到屋里去,自己把粥盛上。
宋雪儿端着饼,用力的吸了一口气,陶醉道:“姐,这饼可真香!”
“嘘。”孟淮叶眨眨眼,示意宋雪儿小声一点,这会儿上房里还在吵吵嚷嚷的,没人出来做饭,所以孟淮叶才能趁机过来用铁锅煎了饼,若是叫上房的人注意到,虽说三房到这边厨下来做饭是名正言顺的,可上房的人不讲理,少不得得掰扯。
还是悄不声儿的把饭吃完了事。
宋雪儿了然,立刻就把饼端屋里去了。
孟淮叶又去盛郑氏熬的粥,突地听见上房传来一道大声的哭喊:“你们根本不把我当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你们老宋家是丧了良心了!”
是田驼子媳妇的声音。
孟淮叶有些疑惑,严氏对她们娘三个真的可以了,宋家与她们明明没啥关系,完全可以不管,可严氏还是把她们留下了,还给她们饭吃,这田驼子媳妇还想怎么样啊!
别说收留几天,给几顿饭不算啥恩情,可严氏是什么人?亲儿子病的快要死了都舍不得拿钱给看病,还要把儿子一家病人孩子的赶出去不给吃饭的主儿!
她对田驼子家这娘三个,可是发了大善心了!
严氏可不是个吃气儿的,立刻高声叫道:“那你滚!赖在老宋家干啥?不想住柴棚,我还得给你盖大瓦房咋地?要不我打个板儿把你供起来哪?告诉你,只有柴棚,爱住不住,不住就滚!”
孟淮叶听着这背景音,手脚麻利的盛好粥,进屋一家人吃饭去了。
宋德勇既然醒了,精神还不错,便也能正常进些饭食了,但孟淮叶没让他多吃,给他喝了半碗粥,又吃了一小块博饼,就靠他靠坐在床头歇着。
宋德勇已经听郑氏说了,这两天家里全靠孟淮叶,要不是她顶住老太太的压力,还请来大夫给他看病,这会儿一家子还不知怎样呢。
宋德勇心里热滚滚的,只是他性子憨直,不会说好听话,对孟淮叶的好,都记在心里了。
西厢一家人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上房里,却还没吵完。
田驼子媳妇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开始哭嚎:“欺负人啊,这是不给我们孤儿寡母的活路啊!”
炕上,她的一双儿女睁着懵懂的眼睛,紧紧的缩成一团,神情惊恐而无助。
严氏在老宋家权威了大半辈子,上至老宋头,下至孙子辈儿,没一个敢跟她叫板,没想到她一时善心留下了个祸害,居然挑战起她的权威来了!
她一手一个拽住田家的两个孩子的胳膊,猛地从床上拖下来,丢到田驼子媳妇的身上,“滚!带着你俩崽子,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田驼子媳妇也傻了眼,她就是养不活两个孩子,才赖在宋家不走,闹这一场,也是想住宋家那间闲着的屋子,反正宋家老二又不回来住,白放在那里,为什么不给她住?
没想到竟触到了严氏的逆鳞,要赶她走!
田驼子媳妇已经想了一整晚,就算严氏留下她,她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宋家,她还不到三十岁,凭什么要为田驼子守一辈子啊?可她带着两个孩子,要再嫁也不容易。
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两个孩子留在宋家!
她眼珠子转了转,发狠把两个孩子往严氏跟前一推:我走可以,但是他俩是田家的骨肉,大姨要是愿意发善心,就给他俩一口吃的,要是不愿意,把他们送回田家去也成。”
她说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就要往外走,两个孩子似乎明白娘这是不要他们了,立刻更大声的哭了起来。
宋德志在刚闹起来的时候就已经过来了,此时见田驼子媳妇要走,连忙扯了扯自己媳妇韩氏的袖子,使了个眼色。
韩氏忙快步过去,拉住了田驼子媳妇,劝道:“嫂子可别说气话!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哪能舍得让他们离了你?以后怎么着,咱们还得坐下来商量商量才是。”
“没什么好商量的。”田驼子媳妇打定了主意,把胳膊从韩氏手里抽出来,对两个孩子说道,“不是娘不愿意要你们,实在是你们跟着娘,只怕咱们娘儿仨都得饿死,你们留在宋家,好歹你大姨奶还能给你们一口饭吃……”
她说着又落下泪来,挣脱韩氏的阻拦就跑了出去。
宋劼与田芬儿这才起床过来,正看见田驼子媳妇跑了,纳闷不已。
宋劼打着哈欠进了屋,“咋了这是?”
宋德志急的不行,“娘,这俩孩子可不能留在咱家,我这就
给她送过去!”
“你往哪儿送,你知道她上哪儿去了?”严氏恨得咬牙,“这个娼妇!黑了心肝的,我好心收留她,她竟来算计我来了!”
“先打听打听她上哪去了,不成就给你田家送去。他们是田家的人,留在咱们老宋家是怎么回事!”
宋德志语气里不由的带上了气。昨天如果直接把这仨人打发走就完了,偏老太太要把人留下,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田芬儿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眼珠子一转,张口就要说话,宋劼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你还在这站着干啥,这都啥时候了还不做饭去!”
田芬儿看了丈夫一眼,知道他心里肯定是有啥想法,这会儿也不方便问,她便痛快道:“行,我这就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