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停,有冷风吹过,初春的天冻得青莲嘴唇发紫。
姜莞宁的心里却更冷,她从前自己猜测是一回事,如今听人从口中一字字说出真相,仍是震怒钝痛。
所谓的赏花宴,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她姜莞宁。
她抬眼重新看向院中从前也曾一起玩闹的女子,忽然觉得很累。
她起身道:“紫黛,将她关进柴房,好好看守。等我……自会有人带她走。”
青莲惶恐不安的看着姜莞宁,“姑娘?姑娘要送我去何处?姑娘!我不赌了!再也不赌了!求姑娘不要杀我,姑娘——”
青莲的头一下重过一下的磕在地上,但没多久就被人架着胳膊拖了出去。
姜莞宁进了房,指尖和牙关却止不住的发颤。
紫黛见她的样子异常心疼,她取来件斗篷替她披上,安慰道:“姑娘莫怕,那都是她咎由自取,便是死了,也怨不到姑娘头上。这种事搁任何一家,当众打死都是轻的。”
姜莞宁垂下鸦羽般的睫毛,从袖间取出了萧铎赠她的那块玉牌握紧掌心,温润滑腻的温感令她慢慢平静下来。
除了庆平王妃与亲信勾结的事,更令她不安的是她曾无意制出的这支香近日竟然真的已经被人滥用至此地步。
她自发现这香确实出自她手后,其实一直有所犹豫要不要告诉萧铎。
他们之间关系虽说算不上多好,但上次在燕云楼他主动给了她这块玉牌,就说明她的努力是有用的。
可兹事体大,这霍乱之香既然都已经能惊动锦衣卫亲自调查,她又亲历一次,深知其中利害,不论如何她都不该装作什么都不知才是。
只是这样一来,萧铎怕是不会再见她了。
“紫黛。”
“姑娘?”
“带上牌子,随我去一趟燕云楼。”
“是。”
……
燕云楼最高处从不对外开放,没人知道那上面有什么。
葛绍顺着楼梯盘旋而上,敲过门之后便静静地在外面候着,等里头唤他进去了,才小心地推门而入。
宽敞的空间里,密密麻麻全是一座座架,上面堆满了卷轴册。
窗边亮堂些的地方,萧铎靠坐着,手里翻看着一卷记录,面前的案上也堆满了卷册。
“有事?”
“公子,密报,人已快到宣城,鱼还没出现。”
萧铎头都没抬,“知道了,让人盯紧点,避开锦衣卫衙门里的人。”
“是。”
萧铎等了一会儿见葛绍还在,“还有事?”
“这……我也不知该不该说,方才,我瞧见姜姑娘来了。”
萧铎闻言勾了勾嘴角,“又是来见绮月的?”
“这回好像不是,我瞧着姜姑娘的脸色很难看,像是哭过。”
萧铎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半晌,让葛绍先出去。
熟悉的厢房里,姜莞宁破天荒的要了酒,还是最烈的那种。
一会要说的事,她得借酒壮胆才行。
轻抿一口,辛辣入喉,呛的她连咳数声。
微醺时,厢房的门“吱吖”一声被推开,姜莞宁立刻放下酒杯,眯眼看清萧铎的脸后,更是如个乖巧学生见了夫子般做的端正笔直。
雨势渐停,有冷风吹过,初春的天冻得青莲嘴唇发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