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帝再未说什么,冲着姜元恺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坤宁宫中。
姜月昭这会儿正托着下巴看赵皇后摆弄那几个匣子的珠宝首饰,瞧着赵皇后那脸上的喜色就不难看出,咱皇后娘娘对这门亲事的满意程度。
“母后早与你说了,越正濯与你相配,你偏是不听。”赵皇后拎起一对耳饰看了看又丢开了,冲着姜月昭笑道:“如今可是相信了?那越家小郎对你的心意,可真是……”
“不惜舍了所有,兵权也好身份地位也要,都要与你成婚。”赵皇后说着轻叹了口气道:“有越家护着你,母后才是真的放心。”
“……”姜月昭都听了好久,自家母后夸赞越正濯的话语了。
都听腻了。
赵皇后拿出了一串手链,看了两眼拉过姜月昭的手套上道:“可想好什么时候成婚了?”
姜月昭顺着手看去,看着戴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链想了想道:“暂缓些时日吧。”
“总该要等鲁国使臣离去,谈和若是成了也该是两国联姻在前。”姜月昭顿了顿又说道:“若是谈和不成,战事又起,越正濯势必要奔赴战场,归期不定生死不知。”
“若是此前成婚……”姜月昭看了赵皇后一眼,剩下的话没说出口。
“你倒是想得周到。”赵皇后打量了姜月昭两眼,神色似有些复杂无奈,以前的月昭公主率真单纯,只求一人心什么都不管不顾,如今却是学会了为自己权衡利弊,更学会了对自己‘自私’
口中再无什么情爱之话,赵皇后很欣慰自己女儿懂事长大了,却又莫名伤怀这份成长的代价,定是因为温家伤她太深。
如今虽说与越家婚事就差公之于众了,赵皇后却是知道在姜月昭的心里,或许也只是因为这成婚与她而言是有利的才会答应,而并非对越正濯的喜欢答应的。
赵皇后伸手拍了拍姜月昭的手背,含笑说道:“缓一缓也好,你与越家郎君好好相处些时日,日后成婚了才能和睦。”
赵皇后想了想又道:“旨意未曾告知天下,若越家待你不好,尚有转圜的余地。”
姜月昭笑着应了一声,刚要继续说话就见程海从外走了进来道:“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四皇子来了。”
姜月昭那刚刚还扬着的笑脸,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嘴角上扬的弧度一点点放下,侧目望去就看到姜元恺踩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来。
“儿臣参见母后。”姜元恺恭恭敬敬对着赵皇后行礼,而后微微抬眸,满眼含着喜色望向姜月昭俯身拜道:“见过皇姐。”
“来得正好,快来替母后选选哪些首饰适合你皇姐。”赵皇后冲着姜元恺招手,面色柔和俨然一副对待自己亲儿子似的态度,只是少了严厉更多的是仁慈和柔和。
姜月昭始终记得,在前世自太子哥哥双腿被鉴定为永远无法站起之后,母后对姜元恺的态度便从起初的疼爱变成了严苛。
她要为靖国再培养一个继承者,培养一位太子。
再不是宠溺疼爱,而是一步一步教导他如何成为储君。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太子哥哥平安无恙,赵皇后又岂会为自己亲生儿子培养一个对手呢?
“儿臣觉得皇姐穿戴什么都是最好看的。”姜元恺亦是未曾表露出半点野心的模样,眉目清澈望着姜月昭的神态更是满眼的喜爱,像是个赤诚的单纯少年,毫无顾忌的表露着对姐姐的喜爱。
“就会说好听的话哄你姐姐开心。”赵皇后亦是没察觉出这有什么不对的,只当是弟弟对姐姐天然的喜爱。
“今日怎么有空来母后宫里了?”赵皇后挥了挥手示意宫人将桌上的东西收一收,随即端起桌上的茶盏道:“父皇给你布置的课业很重?”
“母后瞧着你这些时日尤为忙碌,都忙着做什么?”赵皇后像是问得寻常,而那坐在一边的姜元恺却是不自觉神色微紧,面上却像是苦恼一般低下了头。
“是儿臣太过愚笨了。”姜元恺低着头说道:“父皇让儿臣多为太子分忧,但是儿臣总是做不好……”
赵皇后听着这话舒展了眉梢,只不咸不淡地笑了笑说道:“不妨事,如今你年纪还小,只需多学多看日后自是能做好。”
姜月昭垂眸抚摸着茶盏不作声,不免想起前世母后对姜元恺的态度,她会认真为姜元恺分析事情的对错,会严苛不准他犯同样的错,而现在却是这样轻飘飘一句安抚就揭过了。
姜元恺轻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却是平静的低下头语调略显欣喜的谢过了母后,似乎得了一句宽慰他便欢喜了。
姜元恺将目光投向姜月昭,攥了攥拳带着几分小心似的说道:“皇姐,我从父皇那里得知皇姐又要成婚了吗?”
不得不说姜元恺这个‘又’字很精髓。
换个人都说不出这股子好似为她揪心的味道,那少年皇子仰着头眼中满是无奈和担忧,攥紧的拳头和抿紧唇像是在诉说着他对自家姐姐如此草率成婚的不满和担忧。
若是换做以前的姜月昭,看着姜元恺这副神态怕是轻易被蒙骗,只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对她如此关怀。
但是现在……
“不成婚怎么办呢?”姜月昭将手拢进袖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姜元恺道:“难不成四皇弟不想我成婚吗?”
“怎么会呢?”姜元恺连忙抬头说道:“我只是觉得,皇姐应该多考虑考虑……”
“我不想见着皇姐再受委屈。”姜元恺说得认真,亦是满眼真诚。
“可真是奇怪了,当初我要下嫁温家四皇弟极为支持恨不得我即刻出嫁,如今我择选的驸马甘愿舍弃身份地位以我为尊,四皇弟倒是这般劝阻。”
姜月昭笑意吟吟地看着姜元恺说道:“这不知道,还以为四皇弟恨极了我,见不得我过得好呢?”
姜元恺脸上神色一变,有些手足无措说道:“皇姐怎么这么说呢!我是,我是不舍得皇姐再受半点委屈,因而才劝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