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雪定了一刻,很快从床上起身。
客厅很狭窄,却也更寂寥。
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开门,也没有什么人掀开她的被子。
一切都是她的幻觉,臆想,和不现实的希冀。
她那时才意识到,她骨子里是缺少安全感的。
高热不间断持续了小半月,这期间,原雪听到哪怕窗前淅淅沥沥的雨声,看到月光洒到窗棂,都会以为有人推开门走到了她身边。
拿湿了温水的毛巾给她敷额头,扶她起来给她喂水吃药,擦干净她脸上一层又一层的虚汗,支着手撑住下巴守在她的床前。
或者,把一束沾着晨露的铃兰放到刚换了水的玻璃瓶子里。
第二天,晨光大亮,拉开窗帘,微笑着转身对她说早安。
桌子上摆着散发香味的早餐。
睁眼的瞬间,看到的只有斑驳天花板,耳边是楼道里传来的各种聒噪声音,鼻子里闻到是是隔壁老太又炸糊了的油条。
铃兰也枯萎在长了青苔的脏水里。
巨大的空落感把她紧紧包裹。
她就这样在梦里无数次见到陆柏景。
他有时是七岁的模样,有时是少年或青年模样。
原雪烧起的高时,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以为陆柏景真的来到她身边了。脑子清醒时,她平静的看着幻想中的少年对着她微笑,说着关心的话语。
明知一切都是假的,她仍不错眼珠看着,听着,清醒的沦陷。
黑暗驱散,黎明到临之际,再木然的抽离。
所以,当她指尖感受到陆柏景滚烫的皮肤时,产生了深深的质疑,这一次,难道不是梦吗?
这个人真的出现在她身边了吗?
陆柏景看到她迷茫的神情后,轻声解释:“我是真的。”
眼眶明明快要撑不住盈盈水珠了,泪水终还是默默滚落进肚子。
原雪不习惯表现的这么软弱。
“生病真是讨厌啊。”她只能去怪生病。
陆柏景差点噗嗤笑出了声,是吗,他可没觉得,生病的原雪反而挺可爱。
接下来,原雪沉沉的睡了过去。
陆柏景安静的陪在她身边。
陆柏景骨子里是一个非常保守的人,耳濡目濡的都是男女有别,不能随意进出女生房间,有了感情才能进行实质一步步的教养。
不过此刻,一千一万条戒律都束缚不了他留下来。
担心她夜里再起烧。
后半夜,陆柏景又给原雪量了几次体温,已经稳定在36,烧是彻底退了。
陆柏景不敢掉以轻心,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窝火。他对原雪的病情都能做到这么重视,原雪对自己是怎么做到这样漠不关心的!
细细想来,他给原雪开的工资也不低,她衣着简单,生活单一,住着这么逼仄的出租房,对自己这么克扣,积蓄究竟用在什么地方了。
思及此,陆柏景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过分,他居然克扣原雪的奖金!人不辞职才怪!
他要赶紧打电吩咐钟凌,立即马上给原雪升职加薪!!
夜很深了,陆柏景有的没的胡想一通,倦意袭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早晨的第一缕曦光从窗口透进来的时候,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原雪已经不房间,陆柏景坐在凳子上,紧挨着床边,身上披了一件薄毯。
他脑子一激灵,赶忙跑出卧室。
逼仄的小客厅里摆放着一张简陋的桌子,上面有刚煮好的粥,冒着腾腾的热气。
原雪端着两个小盘子走到他面前,问:“你吃的惯这个吗?”
炸的黄澄澄的油条,里焦外酥,看着十分美味。
陆柏景的早餐化是咖啡,三明治,或牛奶白煮蛋玉米,营养丰富,口味清淡。这是营养师根据他的喜好特意给他搭配出来的。
“吃的惯。”他立马接过原雪手中的盘子,“我不怎么挑食。”
原雪看了他一眼,陆柏景清咳几声,嘟哝:“我说的是实话。”
原雪突然就想笑了。
她的精神不错,病好了大半,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和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