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过后,陆柏景不再跟只小野兽一样,对女孩竖起一身的冷刺。
女孩倒是跟往常无异,每天晚上踏着月色而归,给花瓶里换一束新鲜的沾着晚露的铃兰。
她面对陆柏景时脸色肃冷,神情僵硬,很少说话,更遑论露出笑容了。
陆柏景开始尝试一点点靠近她,女孩并不排斥,他就更贴着她一点。
女孩的身后经常跟着一只目露凶光的大黑犬,这是陆柏景在这个陌生又危险的山村里的第一个朋友。
他们同病相怜。
女孩养着大黑犬,却并不喜欢它,讨厌它天天跟着自己,鲜少对它有温和的时候。
犬子便和陆柏景一样,有分寸的,一寸一厘的走进女孩的世界。
终于有一天,女孩在领着犬子回到房间后,罕见的露出了笑容。
她对陆柏景说:“从明天开始,你每个星期可以有两天的时间跟我出去透透气。”
陆柏景的眼睛亮了亮。
“但是,你别动逃走的心思,否则被他打死了,我可不管。”
“他”指不久前毒打过女孩的男人,他同样也是女孩的哥哥。
陆柏景乖乖的点了点头。
“还有,你要喊我——”女孩顿了一会,才继续道:“喊小姑姑吧。”
陆柏景小声问:“喊姐姐不可以吗?”
明明也没比他大几岁。
“不可以。”女孩认真道:“他们对外说你是我哥的儿子。”
男人比女孩大十来岁,面相老成,说陆柏景是他的孩子,也不会有人起疑心。
陆柏景还是想拒绝:“直接喊你的名字不可以吗?”
女孩望着他,半晌,回答:“也不可以。”
陆柏景偃息旗鼓了,乌黑发亮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活力,尝试着问了女孩最后一个问题:“那……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他原本没有抱什么希望,一个绑架了他的人贩子,怎么可能会透露出自己的名字。
不料,女孩沉思了几分钟后,一字一句的回答:“可以。”
“我叫夏冰寒。”
她又指了指趴在陆柏景脚边的犬子:“它叫大黑。”
……
原雪并没有听清陆柏景具体呓语了什么。
手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眼底深色冷了冷,不得不一点点掰开陆柏景的手,对他说:“陆先生,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陆柏景说完刚才那番话,似是耗尽了自己的所有精神气,手上一脱力,整个人像充盈的热气球,被扎破了一个小孔,慢慢干瘪了下去。
“嗯。”他点了点头,重新躺回床上,眼神更迷蒙了。
随着原雪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中,陆柏景抓紧了拳头。
而后,又一点点的松开。
疯了,他想,他怕是真的要疯了。
原雪站定在阳台,把手机贴近耳朵,用手捂住听筒,才按下接听键。
不出所料,那边立刻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咆哮:“妈的,夏冰寒,你在哪?!”
原雪平静的回答:“你再像只野狗一样大吼大叫,信不信,下一次你绝对打不通这个电话了。”
那边传来一阵重物落地和哐哐当当的声音,显然在摔东西。
原雪不为所动,让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