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子可听过奖学?”
“何为奖学?”沈盈夏来了兴致。
“这是江南那边传过来的,也是今年年初才兴起来。想出这个点子的女娘可不一般啊!”谈到这些人间流传的逸事时,孙耒亦是一脸八卦。
“详细说说。”
“这小女娘名唤江年年,是江南第一布庄——江氏布庄唯一的继承人。
“士农工商,商户的地位极低,鲜少有得用的读人愿意自降身份去布庄帮她做事。
“是以她才着手培育人才,开了江家私学。
“不论是谁都可以去报名,但只有经过入学考试的才能上,入学之后所需费用,她一应承担。
“据说六月里还打算举办人比拼的赛事,若得了第一,便能领到一大笔银子!”
孙耒像是要吊沈盈夏的胃口一般,住了口。
“那她有什么条件?总不能白白送人银子吧?”
“女公子所料不错,入学的学子和拿了奖金的都要签一份保证,承诺学成之后,至少要帮她江年年做五年的工。
“工钱优厚,但不允许离开。若要离开便要高价赔偿!”
世人极重名声,沈盈夏问道:“那便没有人不接受的吗?”
“有啊!还有在名单公示后,不堪受辱放弃进学的呢!
“但想念的寒门学子,还是如过江之卿一般。毕竟五年后便恢复自由身了,可学到的知识是一辈子的。”
世人皆说无奸不商,沈盈夏倒觉得这个叫江年年的是个十分聪慧的妙人儿。她没强迫那些学子,给出的条件也很优厚。大家各取所需,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儿。
看沈盈夏陷入沉思,孙耒再度开口:“还有更奇异的呢!”
沈盈夏回过神来,示意孙耒继续说。
孙耒神秘兮兮地张嘴:“那江年年原先是个先天愚傻的!”
“什么?”这倒真是奇了!
孙耒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
“女公子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江年年一出生,她阿母便难产而亡。她阿父是个专情的,并未续娶。
“独自将女儿拉拔到五岁后才看出来,这个女儿是个痴傻的。见人便笑,说话也是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走路也东倒西歪的。”
“族人惦记她家丰厚的家产,劝说她阿父续弦无果后,便要过继一个健康的子女给他。
“他阿父原本是不愿意的,可是看到爱妻唯一的血脉连个玩伴都没有,便同意过继了个女娃娃。
“江年年的阿妹,名唤江尔尔,年纪小小便心机深沉,当着阿父的面就是姊妹情深的模样,实际私底下一直欺负江年年。
“前年,江年年的阿父走商时遭遇土匪过身了。江尔尔这才暴露本性。
“江尔尔原本就是江年年堂叔父的女儿,堂叔父一家借着照顾女娘的名头,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了。
“一家人将江年年折磨得瘦脱了形。干的真不是人事儿,周围邻居都知晓,可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儿,他们也不好插手。
“有一回江年年好不容易从柴房里逃出来,一身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啊,血淋淋的,可骇人了!有人看不下去便说要去告江尔尔一家。
“他们倒是硬气,使了家丁将江年年抓回去,还说江年年是天煞孤星,克死了她阿父阿母。这是在作法给她驱邪!”
“后来呢?”该说不说,孙耒说的本事真是一流的,这故事听得沈盈夏都入迷了。
“后来老天可能都看不下去了,又或许是他们打得太狠了,竟把江年年打清醒了!
“照她自己说,这些年她虽然不清醒,但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
“之后,她便大刀阔斧地调查阿父的死因。你猜那贼匪是谁找的?”
“她堂叔父一家?”沈盈夏配合地回答。
“猜对喽!”孙耒讲得兴致盎然。
“之后她把堂叔父一家送进了大狱,据说是判了个流放。然后接手被堂叔父一家快要败光的布庄,不到半年便恢复了八成。
“老人常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江年年便是如此,近一年来,她那些经商手段都厉害极了,咱听都听不懂。
“可这兴办私学,却是给寒门士子实实在在的福利啊。”
“真是个奇女子!若有机会,我定要与其结交!”听说这事儿后,沈盈夏打心底里感受到一股蓬勃的生机。
“嗯,耒虽为儿郎,却也十分佩服她的魄力与手腕。苍天有眼,神明保佑啊!”孙耒感慨道。
“奖学的做法确实不错,咱们也可参考。辛苦夫子好好想想咱们这儿如何来办。”沈盈夏交代道。
“喏,女公子放心,耒定当尽心竭力办好这个差事。”
孙耒出身农家,却念过,身份尴尬。如今沈盈夏给了这么好的生计,他一定会把握住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