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闲聊时,沈盈夏听周媪说,男女老少都去田里赶着割小麦了。
昨夜下了大雨,地里的小麦被水沤了,已经有部分发霉、发芽了。若是这雨再连着下几天,这一季怕是会颗粒无收。
“大伙儿辛苦了一季,本应是丰收的季节,现在却遭了这样的事儿。唉……”周媪愁眉不展地望着天。
锦鲤娃娃提醒:“还有三日晴天哦!三日后会连下多日暴雨!”
沈盈夏深知,锦鲤娃娃所说的必会应验,于是开始思考,如何尽可能地减少田里的损失。
沈盈夏严肃地说:“劳烦周媪带我去田里看看!”
周媪打上一大桶凉汤,又用篮子拾掇了十多个碗。沈盈夏见此,便叫铃兰准备了轺车,将周媪手里的东西都装上了车。几人这才出发。
据周媪介绍,沈家庄田产虽不多,统共仅七块,不到百亩,但块块肥沃,都是粮产丰富的好田。另外还有一汪水塘,养了些鱼,都城沈府的鱼多是这块鱼塘里产的。
现下,鱼苗刚投进去,还没长大,等到秋天,这些鱼儿又大又肥美,光是看着都十分喜人。
沈盈夏坐在轺车上,一路查看粮食的受灾情况。确实,原本应该是黄澄澄的麦浪,染了些黑,不过范围不大。
情况果如周媪所言。
佃农无不在抓紧时间收割。田里没有树荫遮挡,一个个的后背都晒得黑红黑红的,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在土地里。
轺车在孙翁劳作的那块田附近停了下来。周媪扯着嗓子招呼在田里干活儿的青壮过来喝凉汤。等走近了,沈盈夏才发现,阿牛也在。
同其他人一样,阿牛也光着上身。
那具身体,没有一丝赘肉,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发亮。
细密的汗珠顺着身体的曲线滑落,越滚越大,直至腰带才消失不见,而深蓝的腰带早已被汗水浸湿。
“女公子怎的来了?”阿牛见沈盈夏来了,小跑了两步,过来搭话。
“我来看看,粮食的受灾情况。”沈盈夏顺手拿起一碗凉汤递给阿牛。
阿牛双手接过,用绑在腕上的手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皱着眉说:“大约十之一二。只希望接下来几天别下雨,不然情况会更糟的。”
“三天时间可够你们抢收的?”沈盈夏追问。
“咱们庄上人多,自留的田地也不多,再有一天也就收完了。但是佃户还有村里的贫农怕是麻烦。他们的地原就贫瘠,经此一遭,没准儿会颗粒无收。”
沈盈夏想了一下:“那咱们自己的佃户,你们主动帮上一把。若时间还有富裕,看看村里谁家需要,也搭把手。争取在三日内帮大家将小麦全部收了。”
“嗯,女公子真是心善!”阿牛眼睛亮如星辰,直率地夸赞出口。
沈盈夏有些不好意思,又补了几句:
“自家佃户的小麦收完之后,带着佃户家的青壮,一起帮村民收。但是收谁家的麦子,要让谁家管你们一顿饭。若村民家条件确实太差,你们就简单垫补几口粟米粥之类的,回来再让周媪给你们加餐。”
若村民颗粒无收,而她家却仓廪充实。少不得有人为了活下去,而铤而走险。
斗米恩,升米仇。她若总是无偿帮助那些无亲无故的人,久而久之,他们便会觉得理所当然,胃口也会被她养得越来越大。
这样的事儿,她前世见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