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清醒得比容缈早。
按照现代的话来讲,他已经养成了一个固定的生物钟。
天刚露出鱼肚白,他就睁眼了,根本没睡多久。
想起战事已收了尾,自己也不是身在军营的帐篷中,他忽地想再休息一会儿。
正要翻身,动作却硬生生地停住。
对于裴晏清来说,才是刚回来的第二日。
所以,他时常忘记,自己现在是有妻的人了。
……也很正常吧?
他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她睡觉,听着她的呼吸。
床榻上、寻常生活里,一下多出个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快速接受的。
可裴晏清并不抵触容缈的存在。
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适应,让他那个满是武略、兵器、坐骑的脑袋,留出空间装她。
容缈浓密而纤长的睫毛轻搭着。
唇泛着自然的嫣红。
肤如凝脂,无瑕而通透。
呼吸也带着温度。
裴晏清的脸仿佛也沾了枕边人温热的气息,染上浅浅的绯红。
他蓦地起身,头脑清醒的同时,也冷静了下来。
榻上有两床被子,怕她着凉,他在她的那一床被子上,又加上了他的。
裴晏清穿上外衣,整理好仪表后,才出了屋子,连关门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弄出什么声响,吵到了她的美梦。
他什么时候这么慢性子过?
以前一向是随意带上,要么根本不关,大大咧咧地敞着。
如今不仅要关门,还要关得密不透风。
外边的风也好,人也罢,都别想看到她的睡颜,那是他才有资格看到的。
裴晏清一出门,便被下人们围着告状。
告谁的状?
当然是容缈的!
“少将军,昨日夜里小厨房的糕点不翼而飞了!”
说着,小厮便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屋里,“奴才疑心是郡主偷吃的。”
旁边的如意一听,霎时间就不乐意了,“拿不出证据,休要怪我们小姐!”
诚然,小姐的胃口是好了不少,也的确变得偏爱甜食了,可无凭无据的,就想让小姐被冤枉,她可不服气!
再说了,四更的时候,分明其他人都还在睡着,只有她一个人看见了小姐和少将军,旁人都没注意到。
糕点是不是被小姐吃的,这并不重要!
他们在少将军回来的第一天,就想挨个给小姐脸上抹黑,是何居心!
裴晏清坦然地为容缈辩护着,他作为唯一的目击证人,却毫不犹豫地选择包庇她,“是我回来的时候饿了,便端回了屋里。”
她后来也确实分给了他吃。
小厮一听,态度瞬间变了,“原是如此,都是奴才想得不周全,让少将军挨饿了,还错怪成是郡主偷吃。”
“无妨,本就是我不打招呼回来,只是……”
裴晏清顿了顿,“即使是她想吃,也犯不着用‘偷’一字,她是我的夫人,府中的任何吃食、衣裳、摆件、物什,哪怕是一草一木,只要她想要,便是她的。”
他发现,下人都称她为“郡主”。
也好,她先是她自己,是郡主,再是只能由他一人唤的夫人。
裴晏清的一番话,将容缈的地位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