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常常讨论‘万一我死了，另一个人会过着什么生活’的话题。
我们会像描述未来愿景的感觉，说出没有另一个人的未来生活。
然后……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卡住。”
亚澄停顿了一会儿。
“如果妈妈死了，我也能自己谋生，毕竟我已经长这么大了，不管以后是要继续念还是工作，我都能自己做主，我也有办法做主。
可是如果我死了……那妈妈该怎么办?她没有人照顾，身体也不知道能工作到什么时候，如果我不在她的身边，那她该怎么活下去?”
说着说着，亚澄的眼里泛出泪光她又吸了一口气缓和情绪，用手指拭去双眼的泪珠，接着开口。
“所以我就想到月影。如果可以没事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如果我因公殉职，妈妈就能得到抚恤金。
这么一来就不必担心了。就算我不在，我也能照顾到妈妈。”
当“抚恤金”这三个字从亚澄嘴里说出时，佑有一瞬间完全听不见周遭的声音。
两人就这么静默了一会儿。
等佑稍微镇定下来，他才抖动着双唇，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
“你的意思……是要用你的命去换阿姨未来的生活吗……？”
“换个说法的确是这样。”亚澄无奈地笑道。
“阿姨她同意你这种做法吗?”
“嗯。”
“为什么……?这对她来说未免太残酷了……”
简直就像啃食自己女儿的生命苟延残喘一样。
以佑对那位母亲的了解，她对亚澄的爱情绝对无法容忍自己对亚澄做出这么离谱的事。
亚澄应该也了解母亲的心思。
即使如此，她们还是做出这种选择。
“为什么……”
佑握紧自己的拳头，仿佛隐忍自己的情绪一般，低着头对亚澄提问。
“因为我想保护自己还有我的生活。妈妈也说了，只要我做的所有决定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她，那她就不会阻止我。”
“但是这件事……”
“听起来是为了妈妈——是吗?”
亚澄笔直看着佑，露出一抹笑容。
“佑，这是为了我自己。对我来说，保护妈妈未来的生活就是我最大的财富。
所以就算你劝我，我也不会退让。我要加入月影。”那道坚定的眼神就像佑今天在学校看到的一样，找不出一丝动摇。
但是她的坚定就像某种催化剂一样，只会加速佑心中的焦虑。
“为什么要这样……你根本不必做这种事!
我那时候不是说过了吗?我会保护你，还有你周遭的人!就在那棵树下!”
佑指着落地窗外的三角枫。
“我跟你打勾勾约定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这么多，我绝对不会让你还有阿姨死掉!”
“……嗯，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说到做到，你就是这样的人。”
说完，亚澄有些悲伤地看着佑身上的绷带。
自从亚澄认识佑之后，他身上的绷带就像注册商标一样，随时跟着他。
亚澄并不是想把责任推给年幼不懂事的自己，但每当看到这些绷带，她就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残酷的约定。
那个约定就像一种诅咒一样，七年来不断侵蚀佑的身体。
尽管亚澄刚才没有说出口，不过佑也是她想保护的人之一。
因此她想停止这一切，停止当年那道无心的诅咒。
“可是就像我了解你，经过这七年的相处，你应该也知道我不是一个会让人来保护我却默不吭声的人吧?”
“我知道，当然知道!你是一个会靠自己的能力实现心愿的人，这一路你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可是这一次……就这一次，难道不能交给我帮你完成吗?
我有自信可以背负你的这个心愿，也有觉悟对你的未来负责!”
听完这句话，亚澄睁大了眼睛。
“这……是求婚吗?”
“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