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进还不知道死期将至,领着宁思棠一路往东六宫走。
春日的天气乍暖还寒,稀薄的日光洒在身上,还隐隐带着几分凉意。
历朝历代的太后都住在寿康宫,位于西六宫,但陈氏以住不惯为由,如今还赖在只有皇后才能住的万凰宫。虽然她曾被册封为皇后,可如今新皇登基,终究于理不合。
一次次无视宫规法度,还真是嚣张。
宁思棠到万凰宫的时候,其余嫔妃已经到了,站在庭院中三三两两地说话。
宁思棠看过去,发现除了满身疹子出不了门的陈念瑶,此次选秀入宫的六人都到齐了。
分别是——妍嫔,柳贵人,柔贵人,宋才人,赵才人,邓才人。
“哟,这不是宁美人嘛,”何柔一见宁思棠立刻阴阳怪气起来,“小小美人给太后请安居然来得这么迟,侍寝了架子就这么大吗?”
宁思棠依礼给所有人行过礼,像是没看到一般淡淡移开了视线,压根懒得搭理她。
被无视的何柔一愣,气急败坏地吼道,“宁思棠!我在同你说话!你聋了不成!”
“我劝柔贵人还是闭嘴的好,”
宁思棠瞥她一眼,嫌弃地捂住耳朵,“旁人都等着向太后请安,只有你这么大声嚷嚷,难道是故意打扰太后休息的?”
何柔面色一变“你胡说!我才没有——”
“给哀家住口!”
嫔妃们朝门口看过去,雕花镂刻的大门朝两边打开,先是宫人们捧着匣子提着香炉鱼贯而出,随后太后穿着一身紫金色凤穿牡丹宫装,头戴凤冠,扶着一个粉衣女子的手缓缓走了出来。
陈念瑶?
太医不是说她疹子出得很厉害嘛,这么快就出来了?
她脸上虽然蒙着面纱,但宁思棠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金安。”
没等宁思棠看仔细,太监搬来一把高背椅放在庭院中,等太后在院中的椅子上坐定,众嫔妃齐齐俯身请安。
太后没有立刻叫起,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宁思棠身上,眼中闪过一抹嫌恶。
“都到齐了吧?哀家说几句。”
“你们都是哀家和皇上选进宫的,今后要细心伺候,勤谨奉上,不得有一丝懈怠。”
“是。”
“还有,如今皇上尚未立皇后,后宫的事就由哀家全权做主,你们有任何事要先来求见哀家,不得违抗,若有人违逆哀家心意必然严惩不贷!”
太后语气傲然,前头那一句还勉强称得上训诫,后头的宁思棠越听越不对劲,这语气态度可不像训诫宫妃,更像是给奴才立威,宁思棠跪在后面,发现几个嫔妃面色不太好看。
可不是嘛,大家族出来的名门闺秀,一朝入宫成为天子嫔妃,本以为身份尊贵受人敬仰,没想到还要被太后当成奴才一般训诫。就算其中大部分是太后一党的,想来也不服气吧?
看着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太后耍够了威风,得意地捧起茶盏轻啜了一口,心情颇为舒畅。
她从前做皇后也是如此,心情不好便叫来底下的嫔妃教训一顿,碰上不听话的赏一顿板子耳光也是有的,威信嘛,自然要手腕强横才能立起来。
就算如今不是皇后了,她也要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这个后宫依旧还是她陈锦玥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