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钦差大人有命,晏鹤年欣然同意。
他必须让鄢钦差知道什么叫免费没好货,体验世道险恶。
晏鹤年算命不用紫薇斗数,而是六爻金钱卦。
三枚古朴的铜钱拿出来,就显示其专业,在场众人神色郑重。
晏鹤年请钦差大人将金钱合在双掌心,诚心默念掷六下,得出卦象。
若说紫薇斗数命盘,学过《周易》的人多少能看懂,但金钱卦,真的是专业人士说了算。
晏鹤年沉吟一会儿,说:“大人问的不是自身,事关他人,请屏蔽左右、取笔墨来。”
“我问的怎么不是……”鄢懋卿话说到一半,哑然。
他问的是官运,可他的官运和严阁老息息相关,说事关他人,也没有错。
鄢懋卿示意下人笔墨伺候,淡然地坐在一旁,又请宾客们到后院水榭赏花。
“事关他人”,宾客们避嫌地离开前院。
这个他人,会是谁呢?
其他人陆续离开,汪德渊穿着裙子,不知该和宾客一起走,还是跟姐妹们退场。
家人们,这种尴尬谁懂啊!
他左顾右盼,踌躇不前。
顾轻侯:“……愣着干什么?随我来!”
“是!”汪德渊提着裙摆跑过去。
反正人人都见过他女装,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其他人~~
所有人离开后,晏鹤年将写在纸上的卦辞双手呈给鄢懋卿。
“需之乾卦,申金子孙持世,午火化回头之克……逢戌、丑之年大凶。呵呵,照你这么说,本官真有大凶之兆?”
鄢懋卿把纸揉成一团,“还以为是什么半仙,不过是欺世盗名!”
他奉旨总揽四处盐政,正是简在帝心!
明年押解一大笔盐银进京,不论阁老还是皇帝都得赞他能干,升官就在眼前!
这个晏童生胡说八道!
尔要试试我大宝剑锋利否?
晏鹤年镇定地说:“我一般不为高官显贵卜卦,盖因高官身系百姓、牵一发而动全身,命数常有变数。卦象虽如此,大人也可不必当真。”
……我没说一定准啊!信不信由你!
这样模棱两可,鄢懋卿更觉得是神棍之言,把纸团随手扔在一旁。
他今日敲诈勒索不顺利,又得了不好的卦象,不免有些生气,只是顾忌晏鹤年的背景——
“你可认识陶真人?”鄢懋卿直接问。
晏鹤年说:“是提出‘二龙不相见’的陶真人?昔日曾见过一面。只是在下认为,疏离父子之情,有违人伦之道,在下与陶仲非同道中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到下一任皇帝,离间父子亲情的陶真人说不定会被翻旧账。
必须撇清关系!
竟然不是同道?
鄢懋卿没想到晏鹤年这么坦白,不扯大旗狐假虎威?
既然没有背景,那就别怪他……
晏鹤年突然叹道:“多年不见陶真人,前些日子在下心有所动为其卜了一卦,却是有生死劫。”
八十多岁的人身体有问题很正常吧?
鄢懋卿吓了一跳,他和京中常有信来往,没听说陶真人快不行了啊!
这个晏鹤年怎么回事?
真的是算出来的?
但是想想陶真人那么大岁数,又不是真的神仙,即日飞升并非不可能。
心中转了各种念头,此时却不知该怎么对待这个晏半仙。
万一,他算得准呢?
自诩处变不惊的鄢懋卿,被深藏不露……时不时又露一点的晏鹤年玩坏了。
“你若是信口胡说,可想过后果?”鄢懋卿沉住气问。
晏鹤年淡然笑道:“天不言而四时行,地不语而百物生。天行有常,怎么是胡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