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座!”赵无名自然捕捉到了刘湘玉的小动作,他压低声音咳了两声:“朕身体抱恙,便不想将这病气过给诸位。” 王清道:“怎得这些时日还不见好,太医如何说?” 王清和杨炆羡都是帝师,与赵无名的关系算得上亲厚,因此相处起来也不似寻常大臣那般小心生硬。 “老师莫担心,只是寻常风寒罢了。” “刘湘玉,倒是朕小瞧了你。西郊一案成功解决,所牵扯出来先帝的术士巫岷,与陈伟然赵清二人亦有关系,你说,朕该如何处理?” 刘湘玉闻言跪下,腰杆却挺得笔直,道:“当斩。” “好一个当斩,刘湘玉,朕便如你所愿!”赵无名嘴角笑意隐隐,直接道:“今日叫两位老师前来,是关于缺失的钦差一职,朕属意刘湘玉。” 杨炆羡自然没意见,他前来就是为了看戏,只是前几任钦差每每查到大案,便莫名身亡,这实在不是个好差事,就是不知道刘湘玉能不能活下去。 王清自然知晓皇帝的意思,“臣和杨太傅会支持皇上的决定。” 赵无名点头,如此,小瑾也算不上难过,朝中那些针对刘湘玉的声音也会小一点。 “传朕旨意,东都县令史刘湘玉清正廉明、恪尽职守,为国有功,封钦差一职,令赐尚方宝剑,见此如见朕。” 或许是赵无名早就与她说过这件事,刘湘玉的心情算不上激动,可还是在接过剑的时候心跳加速。 “上阳郡命案频发,刘瑾瑜不久前也被刺伤,朕特此命你前去调查上阳郡官员惨死一事。” 刘湘玉还没从刘瑾瑜被刺伤的消息中回神,便听到了隐岐的声音同赵无名的后半段话同时响起。 【任务,解决上阳郡官员连杀案。】 她这才注意到,在某些程度,这个系统似乎和皇上要求她做的事高度一致,怎么就这么碰巧了? 只是后来刘湘玉如何唤,这系统也不出来了。 赵无名执意要封刘湘玉为钦差一事果不其然遭到了大臣的反对,首当其冲的便是一些迂腐刻板的老臣,说什么刘湘玉没有功名,又未曾参加过科举等考试,认真的算起来,怕是连个举人都不是。 于礼不合规矩。 齐瑾头疼地看着底下吵作一团的人,心里暗骂赵无名。 这人可是轻松了,颠颠的跑去了上阳郡,又留下他一个人面对这些迂腐的老家伙,转念得了空闲又想到,为何这刘湘玉不曾参加过任何考试? 他隐晦的看了刘丛伟一眼,这几日关于刘丛伟的家事可谓传的沸沸扬扬,齐瑾着实想不明白他放着好好的嫡长子不去疼爱,反而还陷害其给自己的庶女铺路。 真是愚蠢。 “就凭刘湘玉她敢以身犯险,为了百姓的安危利益摒弃自身姓名,前来告御状!”杨炆羡朝齐瑾使了个眼色,上前一步掷地有声:“东都闹鬼,西郊冤案,她都能完美解决,敢问诸位谁能做到此?” “恐怕到时候一听有鬼便吓得尿裤子了吧!” 齐瑾挑眉,老师当真舌战群儒,功力不减当年啊!想当初可没少给他那父皇添堵,能活下来全凭手里带出来的学生多。 “刘湘玉不过芝麻小官,却能蚍蜉撼大树,不畏强权,甚至不避亲父,张大人,你口口声声说刘湘玉不配,那你能做到吗?” 王清此时也道:“依臣之间,想来是张大人觉得自己更能解决上阳郡一事,不如便让张大人去吧。 ” 两人一唱一和,引得众人讪讪离场。 上阳郡商贾众多,地处南北交界之处,以酿酒闻名,资源十分富饶,寻常百姓也能年年衣食无忧,街上小贩的叫卖声不止,临肆里飘出淡淡的酒味,单是闻着就让人发醉。 唐帆到底还是留在了东都,并与刘湘玉做下约定,说定能完成她交给自己的任务。 挽这几日同赵淇风闹别扭,比往常倒是安静了许多,一路上几乎都是赵淇风在招惹挽。 只是这丫头定力着实高,便是赵淇风拿着一堆她最喜欢的吃食过来也无动于衷。 刘湘玉一手掀开马车窗上的布幔,头便往外探了探,好奇地看着外面。 此时正值仲夏,人们不免穿的单薄,上阳郡民风更是开放,女子穿的凉快,外面套着一层轻纱便撑着伞出门了。 身姿曼妙,很是漂亮。 “在看姑娘?” 赵无名不知何时醒了,倚身靠在她的身后,懒懒散散的样子想被人抽了骨头似的。 “你身上怎得这么凉快?” 刘湘玉隐隐觉得两人
间相处的氛围有些奇怪,若非要说与之前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定是出在赵无名身上。 他以往跟自己勾肩搭背,恨不得吃饭的时候都贴着,可如今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每每做出亲近举动的时候都会纠结一番。 就好像一般人在衡量同僚和好朋友见的社交距离,若对同僚做出什么例如玩笑之类的举动,他便会懊恼不已。 这关系怎么还回去了呢。 愣神间赵无名便又闪回去靠在了一旁假寐,仿佛那两个问题不过是他随口一说。 “赵无名,”刘湘玉晃了晃他的胳膊,“你若不想陪我来也不必如此勉强。” 她语气严肃,听上去像生气了,赵无名睁开眼,望向她的目光很是复杂,刘湘玉看不太懂。 “我一点都不勉强。” “你这几日为何同我这般生分?”刘湘玉不依不饶,“我第一次与人说那些话,你若觉得我二人间不合适大可直接告知我,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可不是嘛,你方才还兴冲冲的瞧外面的姑娘,真是好不开心。 “你不要我,又想要谁?小帆,还是旁的姑娘,玉郎倒是博爱,心里盛满了千千万万的人。” 赵无名此话一处便觉后悔,怎得平白多了一股子拈酸吃醋,无理取闹的矫情劲。 “你可是会冤枉人了,赵无名,今日就把话说清楚,你到底要不要与我当好朋友?”刘湘玉轻叹一声,依旧不放弃的盯着赵无名。 赵无名浑浑噩噩了好几天,此刻才猛然咂摸出刘湘玉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道:“你的意思便是只想让我当你的好友,知己?” “是最好的朋友。” 说不上是放松还是失落,赵无名嗫嚅片刻,原来竟是自己会错了意,“那你为何弄得跟心上人表白一样。” “当然要郑重些才能显得我对无名兄的在乎。” 怎么听着还是觉得像在表白。 “你经常跟别人这么说话吗?” “我只跟赵兄如此。” “你可有心悦之人?” “并无,我有赵兄就够了,介时我们一起为皇上做事,岂不美哉?” 赵无名头疼,又问:“那你觉得唐帆和周子扬是何关系?” “知己、挚友。” 刘湘玉平日里谨慎惯了,说一句话也要斟酌半晌,像如今这样不经思考脱口而出的还是第一次。她觉得这事赵无名的考验,若是在回家之前交到一个真心相付的挚友,也不虚此行。 更何况她很喜欢赵无名,赵无名也很聪明。 刘湘玉在人情上难得开窍一次,她突然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和唐帆好像过于亲密而忽略了赵无名,因为担忧四郎又念叨了许久,就连在上阳郡内也只顾着看景色。 赵兄当真该委屈,友谊之间也是有占有欲的。 “我错了,赵兄,我不该因为唐公子而忽略了你,更不该将注意力放在了外面对你不闻不问,”刘湘玉生平第一次这么坚持一件事,又诚恳道:“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待我多好?” “我有钱,你可以随便花。” 赵无名:……刘湘玉真的不喜欢自己吗? 所以真的是自己误会了?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总感觉那里闷闷的,此时竟是失落大过欣喜。 周围的声音好像也消失了一般,赵无名只看到了刘湘玉,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精致的眉眼,含笑的降唇,目光又顺着那小巧的下巴落到了她的衣领处。 “你不热吗?” “不热,我体寒所以穿的厚些。”刘湘玉有些不自在的捂了捂领口,心道,等时机成熟后再告诉赵无名也不迟。 赵无名也瞒着她,这样就算不得欺骗了。 刘湘玉那点心虚荡然无存。 她目光乱瞥,突然注意到赵无名居然有耳洞,刘湘玉因为从小被当做男子养大,其母更是谨慎小心,跟女子有关的东西几乎是不让她碰,更别说这耳洞了。 刘湘玉第一个想法居然是难不成赵兄也是女子,她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想笑,赵无名虽美如冠玉,比起女子更是不遑多让,可却实实在在是个男儿郎。 “赵兄耳上因何有环痕?” 赵无名小时候过的并不好,被下人欺辱更是常有的事,这耳朵上的洞便是被一个变态的老太监拿针穿过的。 他不打算说自己如何悲惨的童年,左右都杀了那人,过往的苦痛也不愿再提,他便打趣道:“耳环痕有原因,为兄貌美又
有玲珑心,宫中自然由我扮观音。” 刘湘玉噗嗤一笑,乐得开怀。 “玉郎,你从宫里出来后就怪怪的,一脸凝重的样子,怎得还不开心了?” 马车突然一晃,夹杂着外面小孩的哭声挽的尖叫,刘湘玉只觉得天地旋转间她的头狠狠磕在了一角,疼痛并未来袭,赵无名用自己的手垫住了。 赵淇风急切的声音紧接着传进来,“喂,小妹妹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