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蔓礼貌地告辞，找到宿舍倒头就睡，顺便让小白望风。 白鸟远远地透过敞开的窗户在埃尔办公室里看到了韩吉·佐耶和米克·扎卡利亚斯，不过她没有兴趣听，而是选择闭上眼睛休息。 埃尔的询问内容也不过是一些对莎蔓的初步看法。 韩吉行了个军礼，然后很快原形毕露：“埃尔，她身上似乎有一种很有意思的气氛啊，她一去那些烈性的马都安静了！我说，她绝对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吧！让我来研……观察她吧！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韩吉，你先冷静。”埃尔比较看重米克的看法：“米克，你和莎蔓相处了一路，有发现什么吗？” 米克手指擦过鼻子下方，神色有些不虞：“埃尔，这个人真的不会是人类的敌人吗？让我来说，她完全是比巨人还要棘手的东西。如果在墙外碰到，我不会收刀。” “就像是一团黑色的东西，”他说：“甚至可以闻到很不好的情绪。” 韩吉呆住：“欸？有这么夸张吗？” 他瞥了窗外一眼：“不过客观来说，这一路上她并没有表现出攻击性，相反十分安静。值得一提的是，莎蔓在地下街似乎挺出名，不是血统，而是别的原因。” 埃尔颔首：“我知道了，辛苦你们。去做自己的事吧。” 二人行礼离开。 他微微敛眉，片刻后下笔，一封信以私人名义被寄往王都。 而莎蔓本人则是舒舒服服睡到了下午，现在正盘腿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树枝发呆。 她听到开门声，抬眼望去——是韩吉·佐耶。也不知道埃尔和他们说了什么，这人似乎把她当成了新奇物种。 “你醒了，”韩吉小跑过来站定，邀请她出门参观：“现在正好到晚餐时间，一起去吗？吃完了正好我带你逛逛，然后” 莎蔓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可怕的既视感，直接打断：“好的。现在就走吧，我没什么要准备的。” 韩吉闭嘴，热情地打开门：“好，好。来这边。” “你今年多大？”她在路上问：“不好意思，是因为一般的士兵都要在训练兵团基础训练三年，最少也需要满十五岁，我这才问问。” 刚好路过训练场，莎蔓没看到立体机动装置，顿时失去兴趣：“已经超过三年了，这方面不用担心。” 看着韩吉讶异的目光，她补充：“''''''''哦，可真是看不出来''''''''，你是想这么说吧。” “是这样。”韩吉摸摸脑袋，大方的笑了：“我这不是给埃尔打探消息，是自己觉得你很有趣。以后还要一起训练，交个朋友怎么样？” 莎蔓这时候觉得韩吉好像没那么可怕了，也跟着笑了笑：“当然。” “不过没想到埃尔还准备让我训练，”她任由韩吉把手搭在她肩上，蓬勃的热度笼罩在她上方：“还以为会直接出墙。” 韩吉给自己的分队长正名：“怎么会，他又不是疯了。让你一起去两个月之后的壁外调查就已经很冒险。” “你不知道？”莎蔓端着盘子找地方坐。 一个空房间，里面摆上数套桌凳，再放进去一帮饿肚子的士兵，这就是食堂了。 土豆和玉米的香味充斥着这一片不大的空间，莎蔓有些庆幸现在不是夏天。 她一句话堵住不停追问的韩吉：“自己去问埃尔。” “那就算了，”韩吉耸耸肩，眼睛遗憾地盯着莎蔓盘里剩下的土豆：“埃尔不说有他自己的考虑。” 莎蔓也顺着她的视线发现了剩菜，放下叉子的手又举了起来：“你们这些下属还真辛苦。” 上司的心思可不好猜。 这场闲聊持续到了傍晚，韩吉准备开始夜间训练，并热情邀请莎蔓加入。 她在原地拉伸着，跃跃欲试地撺掇莎蔓：“这些都是基础的体能训练，反正明天也要做的，不如现在和我一起啊。” “想好好掌握立体机动装置，不仅需要强大的平衡力，还需要有身体力量的支撑。来吧莎蔓，现在我还能带带你。” “那就麻烦你了。”莎蔓从地上跳起来：“我体能一般，耐力比较差。” 她毕竟算是个式神使嘛。 “你就老老实实玩咒灵吧，跟人玩近战怕是早就不知道死几回了。”——这是漏壶有一次差点失手杀了她之后愤怒地给她的建议。 那次还得多亏了花御。 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脑子一转又想到壁外调查的事来。 埃尔好像不准备明着试探她，现在
看起来还会让她接触立体机动装置，把她当成一个士兵训练。 现在这样，莎蔓又想起了从前。 羂索大人的意图永远不是她能猜测的。埃尔也会是这样吗？她不知道是好是坏。 韩吉从莎蔓身后赶上来，匀出一口气拍拍她的肩膀：“嘿！你说你体能差？” 莎蔓醒过神来，她的身边不再有漏壶那种强到变态的东西存在了。她也拍拍韩吉：“当我没说好了。” 训练场西面不远处是一片高大的巨木森林，模样和她之前在玛利亚之墙外暂时的落脚点看起来别无二致，完全能称为这个世界的土特产。 婉拒了韩吉的入睡邀请，她坐着小白飞到了靠近树梢的位置。 世界变化了，月亮星星之类的倒是没怎么变。莎蔓无聊地分辨天幕上寥寥几颗星星，直到困意上涌才抱住了小白的头。 “回去吧。”她被鸟头冰冷的温度激到，麻利地爬上鸟背：“快入冬了。” “一个月之后就是今年最后一次壁外调查。”埃尔作为分队长进行着今天的例行集队：“训练不能懈怠，为人类的未来献出心脏！” 一干人包括莎蔓在内全部行礼，开始今天的训练。 韩吉被叫去记录莎蔓的训练情况。看过了最基本的体能，埃尔直接把对人格斗项目提前。 米克瞥了眼埃尔，这才动了动鼻子，主动开口：“莎蔓，来吧。” 这是怀疑她以前的职业了。 莎蔓不得不佩服对方的眼力，她以前就是职业干反派的来着。用现在的说法就是和巨人为伍吧？ “抱歉。”她声音细不可闻，眨眼间二人就交上了手。 埃尔在她手指到达米克气管前喊了停，米克本人被惊出一身冷汗。 他可完全没看出来在埃尔喊之前她有任何停手的迹象。 莎蔓松松手指：“我以前是用刀的。” “立体机动装置也是用刀。”韩吉带着她去试装备，埃尔在门外站着没说话。 莎蔓抖开叠在一起的皮带，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反而越弄越乱，把自己捆成了一个死结。 “韩吉。”她伸出手够因为憋笑而抖个不停的人：“别笑了，快来帮我解开。” “哈哈哈哈哈哈，你别动，我看看。” “我想我的身体构造和你并没有什么不同。”莎蔓双手费劲地抵住她逼近的大脸：“请不要再到处乱摸了。” 埃尔：“……” 韩吉尬笑：“哎呀哈哈，不小心啦。很快就好。” 两侧刀匣和瓦斯一上，莎蔓顿时感觉到了几十斤的负重。 韩吉也换好，在路上给她讲解巨人的弱点。 “后颈处长一米，宽十厘米的部位，”她伸出手指着高大的模型：“差不多就在那个地方。” 莎蔓试了试刀，得到允许后开始熟悉钩索。 韩吉紧盯着她，朝不远处一起的埃尔大喊：“喂！她这样真的可以吗！还是新手啊！” 莎蔓听到了，抽空回答：“没事的，韩吉，让我自己熟悉一下就可以了！” “别逞强！”韩吉站到高处观察，手掌拢到嘴边：“很危险的！” 莎蔓抽空挥了挥手，下一秒灵活地躲开横插过来的树枝，险之又险地扭身和粗壮的树干擦肩而过。 “她的瓦斯消耗得太快了，”埃尔看了会：“训练她的事就交给你了，韩吉。” 韩吉有些着急，因为莎蔓已经逐渐脱离了视野：“是没问题。但是埃尔，我以为你会亲自训练她。” 他摇头：“莎蔓警惕性很高，我在可能会起反作用。就这样，你去吧。” “埃尔你果然不讨喜。”韩吉的钩锁猛地收缩，带着她往前。 莎蔓被韩吉带着飞了一个上午，期间补充了一次瓦斯，接受了无数次关于“控制力道”的耳提面命。 她耷拉着耳朵，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被推着往食堂走。 正午的太阳十分刺眼，韩吉在一旁暗自观察着，觉得莎蔓这会儿有点像焉了的蔬菜。 “太阳真大。”她十分有活力地鼓励莎蔓：“今天上午做的很不错，对于新手来说已经是很好的表现了。下午就是自由训练，你以前不是用刀的嘛，来和我打一场吧！” “真刀就算了，”莎蔓没学过什么叫点到即止，她只知道拼命：“别的什么代替还行。” 韩吉替她拿来叉勺，注意到她明显变少的饭量：“没
问题。不过莎蔓，吃这么点不会饿吗？” “我只是这两天有点没胃口。”她尝了尝今天的土豆：“味道其实不错。” 大概是因为想起了太多从前的事。 羂索大人夺取夏油杰的身体之后也一直胃口不好，这看起来像是咒灵操使的通性。 等到真正交手的时候，韩吉才彻底明白过来莎蔓为什么要提出换刀——她真的是处处下死手，换成真刀早就闹出了人命。 但看着莎蔓一脸做错事的抱歉样，沮丧又心虚地坐在她身边，她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扶我起来。”韩吉痛苦地捂住肚子，不用看，皮肤上面一定是一片淤青血丝，这都是用一根小小的木棍打出来的。 莎蔓立马小心翼翼地钳住她的手臂，连呼吸都放轻。 “不用这么紧张，”韩吉还有心情安慰她：“切磋嘛，受伤是常有的事。有医生给开的单子，我说不定还能多休息两天。米克那个家伙就知道偷懒，害得埃尔交给我一大堆事情” “对不起。”莎蔓抿抿唇：“我没和别人切磋过。” “那些都是生死相搏。” 任何一个疏忽都会要了她的命，就像是漏壶做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