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沿着妈祖街尽头的小路，向着山顶走去。 据说很早以前山顶有一座妈祖庙，所以这座山被叫做妈祖山，这条街被叫做妈祖街。 可后来妈祖庙坍塌了，渔民另选地方盖了新庙，这里只剩下了地名。 妈祖山不算高，但山上草木茂盛，山下礁石林立，站在没有林木遮挡的天之崖上，就能眺望到整片大海。 然而他们并没有停留在天之涯，而是走进了后边的树林里。 走了大半天，落十言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你跟着就对了。”潘十一走在前面观察着方向，随口应了一句。 “还要走多久？” “马上。” 她只能闭嘴，低头默默跟着。 “到了。”在前面走的潘十一突然停了下来，她没反应过来，直接撞上了他。 “嘶——你就不能提前说下吗……” 她抬起头，却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月光柔和地洒在密密麻麻的树叶上，一群萤火虫在夜空中翩翩起舞，像一盏盏小灯笼，散发出淡淡的黄色光芒。 此刻，她仿佛置身于一个神秘的世界。 “萤火虫！”落十言惊讶地捂住嘴，“现在怎么会有萤火虫的？” “这是雪萤。”潘十一很满意她的反应，解释道，“它们主要出现在每年的11到12月。” 他看着她：“虽然现在看不到海萤，不过能看森林萤火虫也挺好的，喜欢吗？” 她愣愣地看着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你昨天下午出去，就是为了找萤火虫吗？” “是啊。”潘十一双手抱胸，靠在一棵树干上，“你不是说想看海萤嘛，那玩意儿我没法替你找，不过森林萤火虫也许有，就来碰碰运气了，没想到还真有。” “可是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要帮我找萤火虫？” “不是你说想看的嘛。” “我想看，你就帮我找？” “是啊。” 落十言沉默，萤火虫在她周身飞舞，有几只停留在她头上的花环上，一闪一灭。 “谢谢。”她说。 潘十一抬头看着夜空，突然说：“我觉得，你对我不好了。” 落十言抬头看他：“怎么不好了？” “不知道，反正就是没以前好了。” 她伸出手，一只萤火虫停在她的指尖：“你都要结婚了，还在乎我对你好不好？” “那不是我选的。” “但你同意了。”她冷静地看着他，“既然同意了，就好好对人家，好好过生活。” 他别过头：“好不了。” “会好的。”她手腕一动，萤火虫就飞走了，“你们每一个人，都会过得很好的。” “我就这样了，没有人会爱我。”他点了一根烟。 “怎么会呢，你未来的老婆会爱你的。” “那你呢？” 落十言微顿，却突然说：“起风了。” 夜风轻拂树林，月光覆盖大地，萤火虫在飞舞，雪又开始飘落。 “真漂亮啊。”她站在月光下，张开手臂，笑着说：“潘先生，我给你跳一支舞吧。” 没有音乐，她轻轻哼着歌，随着风舞动： 是否能回到那段时光 我们俩相恋时 是不是我们都太自私 不愿付出彼此 …… 月亮啊 轻轻的看着我 我静静的想起你 是否你会知道我心里 思念你 …… 曲尽，舞罢。 她微笑着看他：“潘先生，在不久以后，你会忘记我。你们每一个人，都会不记得我，会有新的朋友，会有爱你们的人出现，你们，好好活着……” 月光落在她的身上，显得模糊又不真实。 “你——”潘十一正欲说话，手机却响了起来，他看了下，是卫鹿的电话：“喂。” 卫鹿着急的声音传来：“哥，我师父有没在你身边？她手机关机了，我打不通。” “有。放心，她在我旁边。” “吓死我了，你们在哪呢？” 他看了一眼落十言，说：“妈祖山。” <
r> “你们怎么跑那去了？” “随便走走。” “我和柒柒现在去找你们。” “不用，我们现在就回去了，你发个定位给我，我们去找你们。” 挂了电话，卫鹿马上发来微信定位。 潘十一看了眼位置后，说：“卫鹿他们找我们了，走吧？” “嗯。”落十言点头。 两人很快下了山，按照卫鹿发来的定位，在一棵树下的茶摊前找到了卫鹿和向柒。 毫无意外，两人都被批了一顿，尤其是落十言，居然手机还关机。 “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嘛。”落十言认错态度一如既往的又快又真诚。 潘十一则一脸无所谓：“现在还要去哪玩？” “你们还玩得动啊？”落十言坐在凳子上，打了个哈欠，“我已经觉得累了。” 向柒倒了一杯茶水给她：“那姐姐还要去庙里抢第一炷香吗？” “几点？” “应该要凌晨零点吧。” 落十言喝了一口水：“现在几点了？” 卫鹿看了下手机：“十一点半多了，还要去吗？” “当然要去。”落十言站起来，“走，现在就去。我今天非要抢到第一炷香不可。”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坚持。 街上的摊贩几乎都已经撤走了，只有零零散散几个还摆着，路上行人也少了很多，但是越往庙的方向，人却反而多起来。 “这些人不会都是来抢第一炷香的吧？”落十言目瞪口呆。 卫鹿说：“我看八成是。” “这么多人，第一炷香还有希望吗？”她有点没信心，“不过，就算抢不到第一炷香也没关系啦，心诚则灵嘛。” 她一路自顾唠唠叨叨，大半天了才发现居然没人回应她。 “喂，我说你们——”落十言的话突然顿住。 人呢？ 刚才和她走在一起的伙伴们，不知道何时已经不见了。 雪已经停了，凌晨的天空是沉静的，月亮几近透明地挂在天际，像是随时都要消失。 奇怪，这时候的月亮不是应该很亮的吗？ 不过，现在不是看月亮的时候。 “柒柒！卫鹿！潘十一！你们在哪？”她大声喊着他们的名字。 周围不知道何时已被夜雾笼罩。 她有些害怕，凭着直觉，朝庙的方向跑去。 “也许大家走的比较快，已经到庙了呢。”她这么安慰自己。 果然，她隐约看到了前方三人的身影，他们有说有笑，正往庙的方向。 这群家伙，难道他们没发现把她落下了吗？ “等我追上你们，看我怎么骂你们。”她气鼓鼓地想着。 “你们等等我啊！”她冲着三人的背影叫。 然而，他们却恍若未闻，始终不急不缓地走着。 她急切地追着他们，可无论她如何叫唤，如何加快脚步，始终无法追上他们，而她的那群朋友们，也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雾气开始褪去，她却陡然停住了脚步——眼前，是一座破败的庙宇。 奇怪，不是说是新建的庙吗？怎么会这么旧？ 难道她走错路了？不是这座庙？ 就在这时，她看见向柒，卫鹿还有潘十一走进了庙里。 “喂！你们把我落下了啊！” 她朝着他们大喊，冲了进去，却被一老僧抬手拦在了门外。 “佛门重地，孤魂野鬼不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