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情的美妙,是所有人心中的期盼,但也,痛的孤独,念的百爪挠心。 没有机会询问对方的任何信息,没有来得及留下,哪怕片刻共同的回忆。 不知对方的心意,不懂对方的喜怒哀乐,留下的只有转身回眸的刹那,能回忆的也只有不到一秒的对视。 但,就是这一瞬,在欧阳雪的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仿佛已度过生生世世的时光。 是历经了一瞬,还是一世,在欧阳雪苦苦找寻莫离半个月的时间里,已经让她足够恍惚。 从前最讨厌听父亲命令给赵昚送,总觉得堂堂郡主好似一侍童,被人传来传去。 但怀抱能见莫离的一丝希望,她恨不得父亲天天让她呈送。然而,就算几番成倍的往返,刻意少送,又为了多送,刻意停留,又假装只是路过。相遇莫离,就像欧阳雪杜撰出来的一场梦一样,消弭殆尽,不留痕迹。 无奈只能侧耳打听,进入射箭场的都能有些什么人,其实心中早有答案,皇家射箭场,除了皇子只能是侍卫,皇子她都认识,那只能是侍卫。 但,欧阳雪不甘心,期盼着能打听出来一些其他消息,也许哪家的贵族子弟偶尔手痒过来练练,也许哪国的世子访问时偶尔技痒玩玩儿。只要不是侍卫,她都有圆梦的一天。 侍卫,在规矩森严的宋朝国都,她一个郡主怎能实现下嫁,即使自己万般愿意,也必会遭来万夫所指。 可是如果不是侍卫,又能是谁?她所有的假象也不过,只是假象。 洞彻现实的欧阳雪,除了放弃还有什么理由坚持?如今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若真的两心相许又该如何收场,白白搭送一条侍卫性命,如果这样,还不如将心事永埋心底,保留那一抹,最美好的相遇。 转眼,冬至悄然来临,各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战役的静默,朝内大事好似忠臣比比皆是,万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连忙乱的皇帝都进入了奏折稀疏的境地。难得清闲,想起了秋选的秀女们,不知赵昚赵卓如今已是何种境况。 冬至宴一如既往的群舞妖娆,满堂喝彩,好一副盛世盛况,全然不曾知晓边疆逃难的百姓,一如当年的莫离,流离失所。天下总是这样一分为二的鲜明对比,衬托得皇族更加的高高在上。 宴会上,皇帝有意无意地问起两位皇子的新婚状态。 赵昚听罢仿佛做错事的孩子,扑通跪下请罪,支支吾吾的回报还未来得及…洞房,没有册封任何人。 而潇洒不羁的赵卓,骄傲地感恩着皇帝,早已册封几位美人,生活更加美满多彩。 赵构听罢两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哈哈大笑。就像午饭吃完要吃晚膳的日常,随手一挥叫赵昚尽早传宗接代,甚至开玩笑如果没看上可以将池中跳舞的舞姬挑选几个带走,赵昚谨遵指令也回绝舞姬,庆幸着自己再次躲过皇帝的震怒。 殊不知两位皇子回座的间隙,皇帝的眼光在赵昚身上多了几份停留,而这份留意,被赵卓师傅何允冰尽收眼底。 他突然明白了,选秀的事,自始至终都是皇帝的一次试探,秀女们不过是皇帝,用来试探两位皇子的筹码。 如今看来,皇帝心中天平有了些许的倾斜。赵卓,不再是他的独宠,赵昚,已额外进入皇帝视线。看来,离选太子,不远了。 入宫已三月有余的倾城,仿佛已习惯了皇宫的热闹与清冷,处处是规矩,处处又是清冷的偏安一隅。 与赵昚的两次不期而遇,让倾城更加疑惑,与当初认识的少年,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 扶腰直下的他,清贵善良,气度不凡中有股秀气,直逼人,忍不住亲近; 花海相逢的他,温暖柔情,淡雅洒脱下更让人,想要与之拟花成诗,感鸣天地。 怎么想,都应是谦谦君子。 而如今的赵昚,有着无赖耍泼的皮囊,带着深沉忧郁的精神,无不提醒着倾城,这绝不是当年的泊综公子,但又怎可能是两个人。 想到此,更联想到赵昚对自己毫不相识的模样,越发令人厌恶。 而赵昚,沉浸在仿佛一场梦的蒙面女子念想中,不可自拔。他多次出城特意寻找,再也找不回当年的侥幸,哪怕远远地看着,终再也无法如愿。 加之承受皇帝催促再婚的旨意,一股压抑感再次袭上心头,无处发泄只能借酒浇愁,但又不敢再次放肆,哪怕喝酒,只能喝一口,叹一口,不敢痛快而饮,更不敢肆意宿醉。保持着清醒走向那个冰冷的归处,房。 踉踉跄跄,迷迷糊糊,忽看见一道人影闪现而过,半醉的赵昚立刻清醒,尾随着黑影一路追踪,不承想,竟进入了一个熟悉的宫苑,倾城闺房。 气不打一
处来的赵昚定情观看,仿佛已判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等着结果显现。 但进门后,映入眼帘的是倾城与如因的嬉笑打闹,隔着门框,看着晃动婀娜的身影,听着毫无杂质似孩童天真般的狂笑,赵昚不禁驻足,听着这笑声,看着这画面,仿佛已忘却烦恼,没了愁楚的压抑,不知不觉自己也跟着笑了。 不知何时一阵风打破了赵昚的入迷,黑衣人翻过树梢停留在房顶,赵昚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追踪黑衣人而来,心想一定不能让外人打扰了这眼下可观的幸福。 正准备擒拿,却发现黑衣人,原来是在蹑手蹑脚的为房顶除雪,时而扫扫雪,时而噗哒噗哒瓦片,时而吹吹冰冻的手,时而听起屋里的笑声,自己也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赵昚不禁愣在原地,他不明白,他不懂,细看此人身着制服,肯定是侍卫,为何夜晚除雪,为何独独对倾城,如此费心,哪里来的小子,竟敢觊觎皇子秀女。 如果是不得已进宫拆散的情侣,为何女子并未面露难色,几次相见都是淡然闲逸。 如果该男子一厢情愿,那更不该如此作为,成全不了自己,更容易害了女子性命。况且,男子的神情中并未察看出不甘与忧郁,反而是一种,因女子乐而乐,忧而忧的共鸣。 赵昚更加疑惑,想不通,一边看着黑衣人,一边坐在廊下看着屋内放肆畅快的倾城,时而嬉嬉闹闹,时而舞动身姿,时而弹琴传音。 就这么看着看着,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