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真理的生活路线几乎都是从卧室到间两点并行。 在向树里提出只需要准备便利的面包和咖啡即可的请求后,她便把几乎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了解析海量的献之中。 对于真理这样的行为,玖兰夫妇倒也并未多加询问而是默许了她一直待在地下的一切行为。 树理偶尔会到来看望一下她,顺便带来一些看起来精致可口的小点心和茶水,优姬也会时不时一起过来,缠着月野真理想要听她讲述更多故事。 除此之外,玖兰枢倒是在这段时间鲜少来到掌握她的动向,不知是他刻意给她留出分析思考的时间,还是另有要事。 不过对于现在无人监管的情况,真理反倒觉得相对轻松。她有了更多的独处的时间用来阅读和分析这些知识。 不如说,这是她喜欢的状态。 尽管,那天枢所说的“为数不多的时间”令她略微有了些不知所措的紧张感。 原本,在看到小山一样的籍和资料时她是颇为抵触的。 ——毕竟在有限的时间找寻答案绝非易事。然而在看到那些与自己世界中的魔术概念相似或者完全相同的法阵和咏唱段落时,她却有了新的想法。 如果能找到这些魔术概念的源头,证明这个世界真的有圣杯战争那么她回到自己的世界重新见到凛他们这件事便有了希望。这样的想法驱使着她将不安和疲惫换化为动力,开始日夜钻研。 关于李土召唤玖兰枢的方法,她目前已经完全知晓,而这种方式的确是依靠魔力才能进行的。 她曾通过玖兰枢做过一个小实验,发现对方实实在在存在魔术回路。 不仅如此,他的魔力储备还相当庞大。 真理还记得在发现这一点时,自己与他的对话中充满了略微的酸味。 那个时候,为了测试枢的魔术回路,她决定将自身作为瞄点接触枢。 在得到对方允许后,她触碰上了对方手背的皮肤将自己的一些魔力覆盖上对方,以此感受和判断内里的能量状态。 “怎么可能?!你是人吗?” “月野小姐。”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她说了一句废话,“我的确不是人类。” “我知道就是感叹一下。”真理碎碎念道,表情惊奇,“你活了上千年的时间,这具身体本身也有非常优秀的魔术回路,但光凭汲取自身生命力的魔力进行储备,显然不可能达到这样的量。” “除非,你知道该如何从以世界为源头汲取大源魔力并储备。我是说,通过汲取土地和空气中的生命力并转化为自身的魔力——如果你没有隐瞒什么的话,平时难道是在无意识地积攒?” 听闻她所说的话语,对方沉思片刻:“大概如此。” 月野真理:“”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明明身为长生的吸血种相比人类便已经足够强大,所带有的魔力质量上乘,而自己却对魔术相关的系统理论与知识一无所知。 无知者的破坏力,反而比知道一切还要可怕啊。 她在内心这么惊叹着。 不过,这倒是让她发现了些破局的地方。 首先,这个世界是支持魔力这一力量概念存在的。 其次,可以轻松行使它的力量,但知道其中缘由和理论的人似乎不太多。 而她现在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脑袋里这些魔术的理论知识。 本来还担心对方会用吸血的方式来取走她这仅有的“优势”。但枢似乎并不会那样做,甚至似乎察觉到她的担心,主动告知就算吸食血液也不过只能获得一部分记忆的残片而已。 也就是说,这个方式并不可取。 只要玖兰枢还没有接收完全部的魔术知识,她的价值就依然存在,至少在这段时间自身的安全能够得到保证。 除此之外,枢庞大的魔力储量令她有了新的想法。 “你看起来有话要说。” 她听见了枢的声音。 思索片刻,真理决定试着交涉:“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在想,是否可以从你这里借走魔力,从而尽快看见契约的‘禁制’。” “要怎么做?” “对于魔术师而言,最合适的做法是获取对方的体|液。比如,血液什么的?” 话音刚落,真理就后悔了。 她看着男孩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 啊
,熟悉的被审视感,又来了。 就在她决定说点什么糊弄过去时,看见枢伸出了手腕放在唇边。 真理只看见他那小小的锋利獠牙埋进皮肤里的一瞬,紧接着,殷红的血珠便细密涌出。 “你都不再问些什么吗?” “我想你应该是做好了成为吸血鬼的准备,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哈?!我没有——等等,你的意思是” “喝下纯血种的血与被纯血种吸血两种方式结局都是一样的。你会被转化成吸血鬼。”枢缓缓解释道,“当然,让你更好被掌控这点,这对我来说不算坏事,自然不必问。——不过,血的味道可能会惊动某些虫豸们就是了。” 他指的是在屋外秘密监视玖兰家的元老院吸血鬼们。 而才明白怎么回事的月野真理在听闻之后脸色大变,她赶忙后退几步慌忙摆摆手。 “ 还,还是算了!当我没说。我还是自己老老实实积攒魔力吧。” 果然,这种轻松获取力量的方式还是代价太重! 而那边的玖兰枢似乎十分轻微地笑了笑,轻轻舔舐几下被自己咬破的皮肤。 那血迹和伤口在一瞬间悄然愈合,仿佛之前从未受过伤害一般。 真理突然就有一种不太确定的错觉。 比如说,难不成这个千年老狐狸是在拿她开玩笑。 这种仿佛在逗小孩玩的既视感? ——好,回忆结束。 此刻坐在桌前的她揉了揉眉心,试图赶走一些疲乏和困倦。 在她的面前,除了那些已经被阅读完一大半的古籍外,还有些从深处意外翻找出来的一些特殊的物品。 这些东西是她在翻找相关籍时摸出来的,发现时上面早已堆积了厚厚的灰尘,一看就像是无人问询时年已久的状态。 “喔,小真理。这些东西是什么?”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月野真理转过头,发现端着点心和咖啡的玖兰树理笑眯眯地站在身后。 与此同时,跟着她一起来到的还有玖兰优姬。小优姬也抓着母亲的裙摆,伸出小脑袋,视线好奇地在桌面梭巡。 “啊。树里姐姐。晚上好。你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从哪里来的吗?” “嗯。虽然我算是宅子的主人,年轻时也经常来阅读。不过,这些东西倒是从未碰过呢。不过,这里除了藏,也有先代或祖先留下的一些旧物,大多可能是游历其他地区后带回来的藏品?” 树里看了看桌面,指着一样自己能认出来的占卜牌:“这幅卡牌我倒是有些印象哦。小时候被我拿出来玩过,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只觉得很漂亮而已。据说是先祖的友人送给他的礼物?” 那是一捆被装饰精美的透明盒子包裹的细长牌组。 顺着树理的指向看去,真理发现那副牌上有着自己熟悉的字。 “这是”她下意识接话,“占卜塔罗牌?” “诶?小真理难不成,对这个很熟练。” “嗯算是吧。” 看着那副牌组,真理只觉得有些恍惚。 她在儿时也曾接触过这样的东西。 自己的父亲曾因家庭的魔术性质而选择前往位于英国的时钟塔天体运行科修学,带回来过这样一副类似的牌。 他也曾言传身教如何运作这一牌组——只需要简单运行及其细微的魔力,来完成对未来某些事件的占卜。 可惜,那个时候刚成为继承人的她根本无法精细化地运用魔力,很多时候算出来的结果都相当离谱。最终,教学以父亲忿忿的叹息告终。 在父母去世之后即使已经彻底将方法融会贯通,一旦使用到这些东西,她就会下意识回忆起父亲那时极度失望的眼神和态度。 也因此,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这些了。 “真理姐姐。”优姬歪着头兴致勃勃地询问着她,“这个要什么玩呀。” “唔。占卜牌组可以预示某个人的未来走向。” “诶~”一旁的树里也发出了感兴趣的声音,“小真理可以算算小优姬的未来吗?” “可以是可以但我没有办法预测的很清楚,也不一定准。” 真理略一垂眸,伸手将那副牌拿了起来。 考虑了好一会儿,她下定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 “我试试看。”
她将所有牌序打散重新组合,感受着细微的魔力变化,将注意力放在玖兰优姬身上,操作抽出了其中的三张牌。 「逆位塔」,「逆位月亮」以及「圣杯七」。 真理微微皱眉。 她有些犹疑,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向期待着的优姬。 反而是树里先一步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怎么了,小真理?” “” ——逆位塔,代表巨大的变动,突然分离,爱的破灭。逆位月亮则意味着可预知的危险。而圣杯七在前者的影响下,成为了某种虚幻梦境的象征。 如果按照卡牌的预示,玖兰优姬的未来将会与悲哀作伴。 可能是与家人的分离,可能是失去一切,可能是陷入某些阴谋的漩涡,成为牺牲品。 果然是她占卜错误了吧?时隔多年,难道她太久没有接触,得出了错得离谱的结果? “没什么。”她结结巴巴地这么搪塞道,“没什么占卜的结果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只是好玩而已。” “优姬以后会遇到一些挫折,但凭借她的能力还有他人的帮助应该会好转。” 她只能往好的方向说。毕竟这些牌的结果寓意确实十分扰人兴致。 但尽管表达得相对委婉,树里却还是感觉到了什么,笑容也不知不觉淡了下去。她那双会说话一样的美丽眼睛失去了些许光彩。 “是吗” “树里姐姐?你还好吗?” 听闻她的呼唤,玖兰树里在抬头的一瞬间便恢复了活力和笑容来。 “嗯?就像小真理说的,这只是好玩不是吗?不过,还是谢谢你愿意满足我们的想法展示一次占卜游戏呢。这是我刚刚做好的玛芬蛋糕哦!快尝尝味道怎么样?我应该没有放太多糖在里面吧?” 她简单几句岔开了话题,笑着给月野真理递过一份小点心。 “对了,除了塔罗牌,那边的箱子里说不定也有好东西哦。” “诶,我随便这么动那些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没事!”树里非常元气地拍拍自己的胸脯,“反正都是先代留下的古董,我们也很少用到。我同意就行!” 月野真理:“” 她打开了树理所说的那个长皮箱。 打开的一瞬间,大量灰尘四散飞舞,呛得毫无准备的三个人不停打喷嚏。 等到观月初揉着发红的眼睛看清楚眼前事物时,她发现躺在那里的,是满箱透明的宝石。 她震惊了。 她所震惊的并非只有宝石的存在本身。 这些宝石内部积攒着相当多的魔力。硬要复述其原理,就像是远坂家将魔力储存进宝石里那样,是天然的魔力储存所。 而根据肉眼判断,这些魔力少说也有千百年的数量。 这一刻,月野真理的脑海被明晃晃三个大字占满。 ——发财了。 她突然就体会到了凛每次花小钱买到珍奇宝石时的欢乐心情。 穷人的快乐真的就是如此的朴实无华。 “小真理。你的手在抖哦?没问题吗?” “没没事。就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宝石。” “是吗?不过这些石头看起来也没有办法用做其他的东西呢,只能成为装饰品的样子。要是喜欢就随便拿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月野真理很是恍惚,行动和语言在这一秒甚至快过思考:“那,那我不客气了。” 反正花这么长时间帮玖兰枢那个老狐狸找答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收点利息,也是行的吧? 小插曲过后,玖兰树里便带着优姬离开了。 第二天晚上,玖兰枢翩翩而至。 他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红发女孩在用放大镜一个一个仔细观察箱子里那些璀璨的透明宝石。 在看到枢的那一刻,女孩条件反射把手中的宝石丢进箱子,转了个方向正襟危坐,有模有样地阅读着旁边摊开的籍。 玖兰枢:“” 假装无事发生的月野真理:“” “如果我没记错,那些宝石是放在架内侧的物品。我似乎并没有允许你拿走。” “——可是树里小
姐说,让我随便拿?” 月野真理观察着玖兰枢,看着他略微变化的表情。 随后,他叹了口气。 “是树里吗算了。把它给你也可以,物尽其用。” 眼见对方没有再针对这件事发表任何反对意见,真理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 随后,她指了指哪些石头:“说起来,枢先生,有件事我想确认。这些宝石是在哪里发现的?” 发现女孩更换了称呼的枢有一瞬愣神。 “啊。是这样。我上次喊你的时候,悠先生也跟着抬头了。这样子完全区分不了人啊。你要是介意的话” “无关紧要的事。”枢没有再讲重点过多放在所谓的称呼之上,而是正面回答了她的问题。 “石头是从欧洲带过来的。应该是来自爱尔兰岛的物品。实际上除了这些当时应该还有一样物品,不过在搬运的过程中遗失了。” 身为玖兰家的始祖,枢原本的诞生地却在欧洲。 作为吸血鬼领主在欧洲占有一席城池,最终却因为某些原因而来到日本隐居。他所叙述的正是自己还是领主时的经历。 “爱尔兰?另外一样物品?也是宝石么?” “是一把轻细雕花剑。” 听到枢的回答,月野真理顺口接了下去。 “银质雕花,一人手臂的长度,没有剑鞘。” “剑身刻有铭。” 她坐在光线的亮处,仿佛吟诗一样用晦涩的爱尔兰语颂唱了一句话。 “「fidirinn an taisteai sida leis an sal, a rfear a an hreidi leis an rp se」(旅人用生命编织丝线,信仰之袍将加于此身)” “你又如何得知这些细节?”枢没有否认。 “怎么说呢。”真理表情复杂,“虽然我也搞不清楚具体是什么状况。但” “那似乎是我家族相传的魔术礼装。用来辅助发动魔术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