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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虞南珠这么晚过来确实不是单纯来看严未迟的,她是来等消息的。府里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杨通的爪牙,在贾管事没有盘查清楚前,她不放心叫人传递消息。 甲辰下午再次去了府衙,后面又亲自去过几个伤者家里,说:“现在可以确认,这次死伤大约十五人,其中两人已经重伤不治,活着的,伤得最重的,是府上大公子的侍从来吉。” 来吉尚在昏迷,虞南珠心中愤懑,就因为周赟一己之私,他便可以视人命如蝼蚁。她记得前世四时春倒塌也死了好几个人,都是铺子里的伙计。 这些无辜的人……虞南珠又惊又怒! “既然是来吉,那就正好。”她捏紧袖子道,“这次就算没法把他揪出来,我也要扒掉他一层皮!” 甲辰心头一颤,不知为什么看了眼他主子。 严未迟十分欣赏她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性子,说道:“有用得着他们几个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此事,最好不要由你府上的人出面,否则容易叫他反咬一口。” 虞南珠点头,严未迟说得极是,她也不想退亲一事功亏一篑。早知如此……她当初应该再耐一耐性子,不那么干脆地答应亲事的。她总以为先稳住周赟才是最重要的,却没想过,稳得住一时并没有什么用,这亲早晚要退,周赟也早晚会狗急跳墙。 ------------------------------------- 夜半忽然刮起大风,黎明仍不见天光,直到卯时,整个府城的上空依旧阴沉沉的。 老门房打着哈欠从都尉府边门出来,咯吱窝里夹着一把笤帚。昨夜风太大了,他就知道门前会落一堆叶子。醒了醒神,他开始扫地,要在少都尉出门之前把这边弄干净。 扫着扫着,额头忽然“啪嗒”淋到一滴雨。 怎么门楼顶子漏水了么?老门房杵着笤帚仰头。 “啪嗒——” 又一滴正正落到脑门。 老门房浑浊的眼睛猝然睁大,手里笤帚落地,他疯一样往府里奔去:“来人啊,快来人啊!!!” …… 这日一早,不少人在都尉府外头看见一桩极诡异之事——周家的下人从门楼匾上取下来一只马首! “咦……那马头血淋淋的,眼睁得大大的,一路捧着一路淌血,跟刚从马身上割下来似的。” “这还不止呢,我听说都尉府地上还有血字,是用马蹄踩出来的。” “啊?那马还识字呢?” “要不怎么说奇闻!” “写了什么呀?” “还我命来!” 大抵此事实在太过惊悚荒谬,不到半天,谣言便席卷了大半座府城,甚至连陈县令都听闻了,带着一堆人去了都尉府。 陈潮快急死了,马尸昨天才运到他县衙,还没躺凉呢,今天早上仵作就慌慌张张地来说,马首不见了! 马首不见了?哈,他差点以为仵作是在跟他讲鬼故事。那马已经死得透透的了,难不成马首还能自己从脖子上掉下来逃走? 仵作畏畏缩缩地说:“我检查过断口,不是被利器砍下来的,是……是……” “是什么你倒是说啊!”陈潮拍桌子。 仵作有苦难言:“像是生生断开的。” 陈潮一愣。 此时又有人来禀:“大人,大人……找到马首了!” 陈潮噌地起身:“在哪?” “在,在都尉府!” …… 壬午摸黑把这事办得漂亮,虞南珠听说这些,忍不住笑,又奇怪:“你还写了字呢?” 壬午嘿嘿嘿地挠头,说:“我一个人自然办不下来,叫姚敛一块搭手的。其实没有字,是姚敛叫人放出的话,真亦假时假亦真嘛,说得越玄乎,越有人信。” “姚指挥使?” “你放心,姚敛只知是我命壬午的,想不到你头上。”严未迟知道她不放心姚敛,说道,“第九司原来就擅长这些,这也算物尽其用。他跟我到兹州总不能闲着,也得叫他动起来,何况,他吞了周赟那么多聘礼,一直私下想法子消化,要是能给周赟找点不痛快,他心里乐意着呢。” 十三司自先帝起就日益坐大,尤其是第九司,行事跋扈,手段残忍阴毒,造过不少孽。就如今官场上提起他们,也是个个怵得慌。 虞南珠本以为陛下另外拉出个上九司只是给严未迟撑腰,可现在听他提起姚敛的口吻,似乎并非如此,倒像在上九司跟都尉府之间起哄。 严未迟来到兹州的目的

今世她已知晓,可见姚敛也是要在兹州做出点事的,否则回昭都难不成再回第九司屈居人下? “聘礼……不是都督叫人拿的?”虞南珠差点忘了这事。 严未迟刚喝完药,嘴里泛苦,说:“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扣少都尉的聘礼,怎么会是我叫人拿的?那个……昨儿的蜜饯还有吗?” 虞南珠:“……” 她扭头看甲辰。 甲辰连忙替他主子解释:“当时主子只叫把可疑的东西都带走,是姚敛自作主张顺走少都尉给姑娘准备的聘礼,可跟我们主子没关系。” \"哦……\"虞南珠不太信,可她不愿去想这件事,就像严未迟自己所说,于情于理,他都没理由扣人家的聘礼。 甲辰怕她不信,接着往姚敛身上祸水东引:“姑娘是不知道第九司那帮人,吃拿卡要,鸡从面前跑过都要薅走几根毛,更别说那些值钱东西了。哎,少都尉碰上他们也是倒霉……” 啧,姚敛怎么说也是个指挥使,真能闭着眼睛从别人家堂而皇之地搜罗?又不是抄家。 严未迟见她似乎不高兴,便责怪起自己,说:“是我考虑不周,明知道上九司那些人的秉性,去都尉府还带上他们。南珠,你想替周赟要回那些聘礼吗?你要是点个头,我叫甲辰立刻去找姚敛。” 虞南珠瞠目。周赟现在必然穷得快捂不住□□了,把聘礼还给他们,难道要叫他继续往虞家抬?周家是真的快撑不住里子了,前世要不是她嫁过去,只怕嘉裕八年的年都过不好。 “我已经与他退亲,他的那些东西跟我再没关系了,我又没有长手长脚,哪管得了别人家闲事。”她还挺怕严未迟去问姚敛要的,这个人有时候拿她的话很当回事。 严未迟觑她神色,不大放心。他朝甲辰等人示意,甲辰便忙带着其他人先避出去了。 虞南珠不知他想干什么,只觉忽然之间的独处叫她十分紧张。她脸颊热起来,匆匆拿手里扇子扇风,又撇开脸故意不去看他,免得叫他看到自己这副羞赧模样。 严未迟把手伸长了去够她的衣袖,差一点就抓到了,忍不住就把身子往外挪。虞南珠听到动静,回头一扇子拍到他手上:“别动手动脚的。” 这一扇子没把他拍回去,反而让严未迟趁机抓住了她的扇子。檀香扇袅袅的香气往人鼻翼钻,这一刻盖住了严未迟身上的药味,被这屋里的热意熏得有点甜腻。 虞南珠手一抖,扇子差点脱手。她压住喉咙里的声音,用眼睛瞪他。 严未迟却笑了,轻轻摩挲扇子。他说:“过一阵,我送你件东西。” “什么?”虞南珠吓坏了,该不会是皇后娘娘的那块石头吧? 严未迟看她满脸震惊,脑瓜子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不禁越发觉得她可爱。他不由地把扇子往自己这边拉,她也便乖乖地跟着扇子靠过来。 “一件,你看见一定会很欢喜的东西。”他轻轻地说。 虞南珠咽了口唾沫:“为什么要送给我?” 前世因为想阻止她跟周赟的婚事,为了不让周赟得到虞家的财力支援,严未迟才会走那个下下之策,选择跟她求亲。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她不可能再嫁给周赟了,他何必再如此呢? 严未迟看着她的眼睛,觉得这话问得跟她的人一样可爱:“自然是想送便送了。” 虞南珠:“想送便送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只是想送便送?这么随便的吗? 严未迟想了想,这话好像的确不能这么说。他略一思索,又说:“想让你高兴。” 虞南珠:“……”他从哪里看出她会高兴啊? 她脸色还是不对。 严未迟渐渐有点慌,捏着扇子用了点力气,说:“就是……我知道你因为周赟的事心里不高兴,我想让你高兴。” 他又从哪里看出她因为周赟不高兴了? 虞南珠叹气,垂下眼:“你别说了。”没一句她爱听的。 严未迟懊恼极了,咬咬牙感觉自己又退让了一大步,急着说:“呃……你,你就当我在你这养伤,我答谢你的,嗯?” 虞南珠:“……” 她吸了口气,恼火地从严未迟手里抽走檀香扇,扭头往外走。再待下去她要被气死了! “南珠?你……你去哪儿?”严未迟有点无助。 虞南珠在门外透气,琼枝找过来。 “姑娘。” 虞南珠定了定被严未迟气跑的神,看向琼枝。 这些天她怕大哥派人去同怀园找她,就把琼枝留在院里。她以为虞佑君发现了什么,紧张地朝他屋子看

去。院里种了许多树,她只能从影影绰绰里看到屋顶墙皮。 同泽园比同怀园更大,这也是她能够答应把严未迟安置在这里的原因。别说虞佑君现在腿脚不便不会在园里瞎逛,就是腿脚好的时候,他也不会逛遍同泽园每个角落。 琼枝摇了摇头,说:“是贾管事找姑娘,他说来吉醒了。” 虞南珠:“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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