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时的确是没死的,但也离死不远了。
他掀开眼皮,呼吸微微急促,脸色是苍白的,睁开眼落入眼帘的便是谢安羽那惊慌的神色以及吧嗒吧嗒掉眼泪的花脸。
他像是想笑,又像是扯到伤口,神情便有些扭曲,笑容里带着些痛苦。
谢安羽见他睁了眼,愣了一瞬后,又手足无措起来:“我…我应该帮你把刀拔出来吗?还是应该帮你处理伤口?”
沈令时压下心口处传来的剧痛,声音很是微弱:“扶我起来。”
谢安羽连忙哦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沈令时扶到墙边倚着。
沈令时抬眼,沈璃锦已经走到身前,紧蹙着眉,盯着沈令时的目光有些窝火。
沈令时知道,自家妹妹这是生气了。
毕竟按照最开始的计划,他应该是和长荣公主大吵,在争吵之中引导长荣公主说出她想要一命换一命的计划。
与此同时,沈璃锦等人带着禁卫军与银龙卫前来,在众目睽睽之下,长荣公主再不能辩解。
只是在最后那一刻,沈令时改变了主意,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按照原计划,长荣公主是能够被皇后力保下来。
这样一来,他们这个辛辛苦苦从招亲宴开始就布下的局,那就付诸东流了。
只有他濒临死亡,或者说在禁卫军与银龙卫的眼下,看见长荣公主对他毫无顾忌地下手,这才能确保长荣公主的罪名。
勾结阮氏,残害朝臣。
看着缓缓蹲下身子的沈璃锦,他低低开口。
“阿锦…”
“别说话。”
沈璃锦神色依旧是冷的,她手握上那把弯刀的刀柄,眼神厉了些,某一瞬,她猛地抽出,带起一丝细长的鲜血。
与此同时,她极快地封了沈令时的穴位。
“月影,带阿兄去找医师。”
月影应了声是,刚要上前,谢安羽却是连道:“我带他去。”
“流曲,扶人。”
流曲连忙上前,背起沈令时就要往外走,沈令时目光还落在沈璃锦身上。
心下暗道麻烦,阿锦这丫头,平日里瞧着什么都不在乎,一旦真生气了,那才是难哄。
长荣公主见着沈令时要走,什么也顾不得,像是疯了。
她挡在流曲身前。
“你们胆敢劫狱?!”
“长公主殿下!肆意残害朝臣,与阮氏勾结,谢府有必要想想盛国是不是真的需要这样一位长公主殿下!”
向来儒雅的谢安羽在这一刻身上散发出冰冷的寒意,直视着长荣公主。
随后,目光望向谢君行:“阿行,这里就交给你了。”
话落,他不再有任何犹豫,带着流曲越过长荣公主。
谢君行眼疾手快的拦住长荣公主,看向远去的谢安羽,目光中却是有些惊异。
他还从未见过自家二哥何时竟有这样的胆量。
轻笑了声,随后再看向面色被拦住声嘶力竭仿若失去一切的长荣公主。
她还在嘶吼着。
“回来!你不能走!沈令时,你是能救他的唯一希望!沈令时…你回来…”
从嘶吼变为大哭,她脱力跌坐于地。
缓缓抬起头看着这牢房的每一个人,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