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倚宫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碧衣宫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孟宝林,我们娘娘说了,那个叫香芹的早就走了,与其在这门口等着,不如回去看看。”
“不可能!”碧溪瞧那宫人态度傲慢,又觉得她是在忽悠自己,声音也高了几分,“我从我们玥覃苑出来时都没见着她回来!”
那宫人扑哧一声,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出来时不在,可能现在在了呢,这位姐姐好大的脾气,自己都没回去看看,就跑了我们霞倚宫来撒野!再说了,就算她不在你们苑里,保不齐从我们霞倚宫出去后去了别的地方也未可知。”
“你!”
碧溪实在是气不过,伸长了脖子就要骂过去,被孟长瑾一把拉住。
“你们家宝林倒是个明事理的,我们娘娘也歇下了,就不送孟宝林了。”那个宫人白了她们一眼就扬着个下巴走进大门,“将门关好了,别扰着娘娘睡觉。”
大门在她们眼前又重重地关上了。
“宝林。”碧溪握住孟长瑾的双手,“现在可是怎么办啊,我们要回去看看吗?”
孟长瑾反抓住碧溪的手,目光紧盯着紧闭的宫门,嘱咐道:“碧溪你回去看看,若是香芹和安达都在,便让安达过来。若是她们都不在,你便在玥覃苑等着,不必再过来。”
“那宝林你怎么办?若是一夜未归,你就在这等一夜吗?”
孟长瑾对着她笑了笑:“若我也回去了,香芹回去了倒也好,要是没回去,再问她们要人可就更难了。我索性在这里等着,横竖人只会在这两处。”
碧溪一听,拽着孟长瑾不肯撒手,摇头道:“我在这等着,宝林你回去。”见孟长瑾一脸不愿的样子,急急又道,“我在这儿眼睛都不会眨半下,不是宝林来唤我,就是拿着板子赶我也不会走的!”
孟长瑾有些无奈地劝道:“我的好碧溪,你留在这里万一也像香芹一样被她们扣下了怎么办,到时我还得管她们要两个人。”
“可,可宝林你在这儿,不……”
孟长瑾开口打断她:“我在这只是站着,她再怎么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见碧溪还犹豫不决,孟长瑾伸手推了推她:“快去,说不定香芹和安达已经回去了。”
碧溪被孟长瑾推了两步,回头不放心地看了她几眼,用力点了点头才扭头跑开。
虽还是夏季,但是晚风吹来也有些许的凉意。
敬妃坐在铜镜前,穿着素白色寝衣,头发都散了下来,妆容也已洗净,看着倒是比平日清丽不少。
琼芳站在身后替她取下最后一根簪子,刚将簪子放到妆匣里,一抬头发现敬妃透过铜镜正看着自己,心中一惧,试探问道:“娘娘可是有话要交代奴婢?”
敬妃对着铜镜捋了捋自己的鬓发,娇媚一笑:“看把你吓的,这屋门外还站着一个人,我这就是睡也睡不踏实。”
琼芳松了一口气,回道:“这孟宝林还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在这门外也站了2个时辰了,看来今日没见着人,她是不肯轻易罢休的。”
“看把她能耐的,站着的是她,又不是我。”敬妃扶着琼芳的手起身,看见窗外的人影突然问道,“之前我们收留的冷宫那位庆才人的宫人叫什么去了?”
“娘娘说的可是采苓?”琼芳扶着她往床榻走去。
“采苓?她见着孟长瑾这么站在门外可有何异样?”
敬妃靠在床榻上,琼芳替她捻了被子盖上。
“奴婢倒是留意了她几眼,神情瞧着倒是和往常一样。”琼芳想了想,有些可惜道,“早知奴婢就派她出去给梦长瑾传信,也好探探她的虚实。”
敬妃摆了摆手,斜了她一眼:“罢了,你若是事事都想到本宫前头,那本宫也不敢留你了。”
敬妃随时轻言细语的,但是落在琼芳心里头就如有千斤,压得她几乎站不稳。
琼芳立马跪在床边,小心道:“奴婢是个蠢笨的,哪里能想那么多,还不是为娘娘马首是瞻。”
“好了好了。”敬妃揉了揉额角,“你去把灯灭了吧。”
琼芳应了声,吹灭了床头几盏蜡烛,仅留了窗前那一盏。房间里面顿时暗了下来,只余那一角的微弱火光。
孟长瑾活动活动了站的有些发麻的双腿,想着碧溪也走了也快一个时辰,想必已经到了玥覃苑了吧。
再抬头一看,已是月上中天,夜色罗浮。
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没回头,一件月白色披风已罩下,挡去了背后的阵阵凉风。
梦长瑾看清楚来人,再看肩上的披风,顿时心中一暖。
她拢了拢披风,笑问道:“可是香芹回去了?”
安达看着她有些发白干涩的嘴唇,心中很不是滋味,只好别过头不看她,好久才从喉间发出闷闷的一声:“没。”
梦长瑾转过头看着眼前这紧闭的大门:“看来她今天是不想放了香芹了。”
半响都没等到安达的回话,孟长瑾扭头看向他,故作轻松问道:“怎么,你也想劝我回去?”
见安达摇了摇头,又追问:“那你过来做什么,我明明嘱咐了碧溪,若是香芹在玥覃苑才让你过来告知我。”
安达突然转过头来,双眸直直地盯着她,蒙蒙月辉映入他眸底,晦涩不明。
孟长瑾被他这猝不及防的转头吓了一跳,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宝林现下既然是为了如今安危不明的香芹而特意站在这霞倚宫门外,那奴才也为了宝林……站在这里。”
孟长瑾听得安达的话,一种名唤感动的情绪在心中塞得满满的。
她与安达对视半响,忽而莞尔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