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你爸爸妈妈又来接你回家了,好羡慕啊……”
“每次都是周末开车来接,父母都是教师真好啊!”
“是啊,我家在外地,只有小长假才能回去呢。”
在三个舍友的羡慕下,南苏璃拖着行李箱和她们道别,下楼奔向家里的车,在学校待了半个月,她已经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家了。
今天来接她的只有父亲南达,南苏璃不解,家里到学校路程不远,以前都是父母二人一起来的,不免疑惑:“咦?爸,今天妈没来吗?”
南达把女儿的行李箱搬上车,说:“哦,你妈妈今天去医院了,最近她身体不太舒服。”
南苏璃关切:“怎么回事啊?严重吗?”
南达面露喜色:“哈哈,没事,说不定是喜事。”
南苏璃不理解:“去医院能有什么喜事?今天你应该去陪我妈,我自己坐车回去好了。”
南达笑笑:“怎么能让我的宝贝女儿自己坐车呢?老父亲多心疼啊。”
见老爸这般,想必不是严重的病,南苏璃无奈地舒了口气,省艺术学院舞蹈生,家中的独生女,她的父母都是初中语教师,备受宠爱,尤其是她的妈妈程卉对待她,简直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南达与程卉出生于偏远农村,是20世纪村里唯二的大学生,并且顺利留在城里端铁饭碗,这说出去,谁不说是光宗耀祖的喜事?可这青烟还没冒热乎,夫妻俩就成为全村的笑柄,被整个村的人看不起。
这一切要从程卉产下女婴那日说起,女婴直接被南老太太抢过来扔进垃圾桶,是程卉拖着刚生产完的身子把她抱了回来。
待到落户之时,南老太太执意不让女婴入南家户口本,说是女婴丢脸,她的其他儿子都给她生了大孙子,只有身为长子的南达给她添了个孙女,这令南老太太非常不满。是程卉据理力争,终于让女婴落户。南老太太勉为其难,为她取名南招娣,被程卉偷偷改掉,这才成为了今日的南苏璃。
程卉向南老太太允诺:“妈,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生出儿子!”
南苏璃幼儿园大班,想跟着小朋友们一起学舞蹈,南达和程卉当然支持,家里不是没有条件供女儿的特长爱好,但是遭到了南老太太的反对。
“女孩子,学乱七八糟的干什么?直接念完义务教育相夫教子才是正道!”
不过她也仅仅只是反对罢了,南苏璃养在城里也不是农村,她不过是说几句真诚的心里话,动摇不了南达夫妻的做法。
南苏璃六岁那年,程卉有孕,正赶上评职称,她毅然决然放弃了升职机会,选择孕育这个孩子。南达表示理解,毕竟他是一家之主,有他自己升职就行了,妻子程卉负责生儿子就好。
可好景不长,程卉有孕八月的时候伤了身子动了胎气,已经到了不得不打胎的地步。八月引产,程卉这一年有半载躺在医院里,失了大好的升职机会。先不说工作,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引产对女子的身体伤害之大,远远不可估量。程卉因此身体状况急转直下,整日与药石为伴,彻底成了药罐子。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换来南家人的理解,反而更多的是批评指责。
“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去城里念过大学的,居然连个我的大孙子都保不住!”
本来看南苏璃不顺眼的南老太太,这下看南苏璃更不顺眼了。
而念过学的程卉,居然没有觉得丝毫委屈与耻辱,她忏悔没有给南达添儿子,南达也因此忧愁不已。可二人极为疼爱女儿南苏璃,为了女儿健康快乐成长,他们二人也一直没有闹得太难看。
南苏璃不爱回老家。因为那里的人都不喜欢她,不喜欢她的爸爸妈妈。她的叔叔们都是农民,听说有一位还掐死过自己刚出生的女儿,他们都不待见南苏璃,南苏璃一回老家就哭闹。
“那是你的老家,你敢说不回!”一向疼爱女儿的南达第一次对她动了怒,冲她大吼,年幼的南苏璃自然是吓得哇哇大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和老家有关,父亲就像变了一个人。
而程卉只是抱着南苏璃一起哭泣,没有对南达的行为进行批评指责。
南苏璃有什么错呢?她只是不想回老家,不想见到那些讨厌她的人,连她最喜欢、最自豪的舞蹈,那些亲戚都要冷嘲热讽一番。
从老家回来以后,南达又变回那个疼爱女儿的父亲,连连给她道歉,买好几个可爱的布娃娃哄她开心,南苏璃听话懂事,一向好哄,也不记仇。
毕竟从小到大,谁不知道她是家里的掌上明珠?
父母是令人羡慕的中学教师,可独独老家的村里不尊重他们,起初南苏璃不懂,直到高三过年。
她看到程卉跪下给南老太太磕头:“妈!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给达一个儿子,让他沦为了笑柄啊!”
南老太太用力推搡她:“滚!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家死丫头都要高考了,你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我当初就不该心
软,让你们两个留下这个小杂种!”
南苏璃吓坏了,但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放轻了脚步慢慢离开,躲得远远的。
程卉郁郁寡欢多日,南达心情也不好,以至于舞蹈艺考时南苏璃心不在焉,导致首都舞蹈学院复试被刷,无缘梦校。
老师们都很震惊,毕竟南苏璃从小到大都是舞校最出色的学生,完完全全是首都舞蹈学院的苗子,不过好在南苏璃及时调整了状态,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了省舞蹈学院,这才让她的老师放了心。
老师放心地拍着胸脯说:“没关系,省舞院也是仅次于首都的艺术院校,我们苏璃条件这么好,考研再冲进首都舞蹈学院,完全没问题!”
高考结束的夏天,南苏璃顺利收到省舞院的录取通知,大学期间一直坚信要升学到首都舞蹈学院,那是她的梦想。
是的,离开家,带着爸妈远离那让人窒息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