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燕京大学的科研中心,元海立刻调配了队里最优秀的刑警来到这边暗中保护,在元海的眼中,两个隐形的刀片相当重要,它们不仅仅关系到整个案子的进展,甚至还可能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不能有哪怕一丁点的闪失。
把保护“刀片”的重任交代好后,元海与张续秋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大队,他们还要去寻找有关于此次案件的其他突破口。
到达大队时,已经到了晚上的六点多。
大楼的门口,张续秋看了看手表,言道:“已经这个时间了,咱哥俩出去吃一顿饭吧。忙活一天了,现在肚子也饿了吧。”
“今天就算了,我约了人,改天吧。”元海冷冷地回道,然后便朝着大门走去。
张续秋走在后面,没有吭声,只是白了一眼元海的背影,然后又恢复了自然。
张续秋已经习惯了元海的拒绝。作为一名喜欢玩政治的公职人员,忍耐是他必须具备的品质之一,这种品质可以让他在各种不利的因素下隐藏自我,当对方放松警惕时,再予以致命的一击。这就好像是非洲草原上的狮子,在捕猎羚羊时并不是直接追捕,而在躲在草丛中一点一点靠近,不让对方发觉,等到距离达到可控,并且羚羊放松警惕时,再一军突袭,直接冲击,这样成功的概率往往更高。玩政治的老手也是如此,忍耐与等待有时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元海并不知道张续秋对自己有着怎样的想法,当然,他也不在乎。元海过去的拒绝是因为不喜欢与张续秋共进晚餐,而今天,他是真的有约。
穿过刑侦大队长长的走廊,元海没有朝着办公室走去,而是来到了角落里的一个房间,这是普通刑警办公的地点,此时,大家正在加班加点忙碌着工作,在他们的办公桌上,放着一盒盒的泡面,这基本是刑侦大队所有工作人员最常食用的工作餐,只要一有大案要案,他们就要以此充饥。
在众多人群中,元海一眼就看见了一个身影,在这个天天与刑事案件打交道的办公室,绝大多数的人都是男性,唯独这人显得格外娇小。
“李慧燕。”元海喊道:“你过来一下。”
听到领导的命令,李慧燕赶紧放下手中的一次性塑料叉子,快步跑了过来。
“元队,您叫我?”李慧燕还没有把口中的面条咽下,就已经赶到了元海的身边,说出话时还有一些吞吞吐吐。
“你怎么吃上泡面了?”元海一边向外边走着,一边问道。
“啊?”李慧燕紧跟在后面。
“不是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的吗?”
“啊!”李慧燕赶紧解释说:“今天市里面不是下了死命令吗?我怕您今晚太忙,没有时间…所以…所以…”李慧燕当然没有忘记元海今日的邀约,事实上,她几乎一整天都在等待着与元海的晚餐,但是她的心里也清楚,这次已经约定好了的晚宴应该十有八九会被取消了。市里面要求在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必须破案,这样的死命令压在元海的身上,他应该不太可能再有闲情雅致来与自己共进晚餐了。可是没有想到,泡面刚吃了一半,元海却赶了回来。
“所以什么?市里面下的命令又不是不让我吃晚饭。”
“可是…可是现在我们分秒必争啊。”
“分秒必争也不差这几个小时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们还可以聊一下案情。”
“哦。”李慧燕的内心别提有多高兴了,但却不敢表露在脸上。
坐着元海开的车,二人来到了西南区一处的西餐厅。
餐厅的内部灯光昏暗,只有暖灯照射着四周,柔和却不耀眼。清缓的音乐荡漾在室内的各处,把空间变得异常浪漫。在餐厅的一进门处,有一个不大的喷泉,涌出花瓣般的清水,在暖色灯光的映衬下,宛如流动的丝绸。餐厅里的餐桌是一个个的卡台,已有百分之八十的位置有了客人,但却不是很吵,大家好像格外珍惜这份难得的清净,不忍将它打破。
随着服务生的指引,二人来到了里处的一个位置,他们先后坐下,各自看着已经放在桌子上的单子。
元海并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他甚至有一些粗暴,不懂得怜香惜玉,更不懂得讨女生的欢心。几乎在所有人的心中,元海永远都不可能邀约女生来到这样的场所,事实也确实如此,元海也是第一次来吃西餐,第一次单独和异性约会。
此时,看着单子上的西餐,元海不知道该点些什么,于是,他便把选择权留给了李慧燕。
当然,李慧燕也不经常光顾这里,但是她的心中清楚,元海肯定是不会点餐的,因此便欣然接受了上司的“命令”。
简单的点餐过后,元海始终没有说话,他靠坐在椅子上,发着呆,眼神中带着迷茫,像是一个在高考时落榜的学子,不知道未来的路究竟会走向何方。
而这边的李慧燕也不好过,她不明白,元海究竟为何要请自己吃一顿的晚餐,并且是在工作如此多,压力如此大的时期。而更让她不能理解的是,为何用餐的地点会选择在此处。在这之前,李慧燕做梦也不会想到她竟然会有机会与元海吃一次西餐,而且还是这样浪漫环境下。
看着眼前点亮的烛光,又瞅了瞅有一些走神的元海,李慧燕的心中又涌出了那个猜测——他,今天不是要向我表白的吧。
任何一个人,无论他是否自信,也无论他是否有自知之明,这个人总会有一种幻觉,自己暗恋的那个人肯定也暗恋着自己,这是一个人自我认可的表现,此时,李慧燕就出现了这样的自我认可,所以她一整天都在猜测,元海究竟会用怎样的表白方式来向自己示爱。
此刻,李慧燕的心跳加速,她的心脏好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鹿,加速地跳着,甚至有一种窒息之感。
也正是在李慧燕因为心跳而变得脸红时,元海把视线转到了这一边,他先是把桌边的餐具移开,然后给李慧燕送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接着,又把身子向前轻轻地靠着,清了一下嗓子,把双臂放到桌前。这一切的准备工作显得那么拖沓,就如同要宣布一件重大的事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