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不早些跟我说?”吾名瞪大两个眼珠子,有些恼怒。
“说与不说,意义不大。”言下之意是,不管知不知道,都会承受,或许提前得知,心中还多了负担。
朝天歌面上无过多表情,并将气息掩饰得极好,好似在刻意隐瞒些什么。
山河心下狐疑,却当做没发觉。
“除此之外,理应还有一种情况,”朝天歌心平气和,“有人将其视为‘梦’。”
“什、什么?”山河没由来地张口结舌。
“你没有?”朝天歌再一次质疑地盯着他。
“啊?你说的那个是‘梦’?”山河想起了此前做过的“梦”,瞬时有种难以启齿的感觉。
朝天歌收回了目光,缓缓道:“灵力在恢复的期间,灵识也会慢慢回归本体,此时,灵识会潜入到神识中,挖掘本体身上最深刻的印象,在此过程中所产生的似梦非梦的景象,称之为‘初心相’。”
吾名听着神思有些恍惚:“‘初心相’?”
“‘初心相’为本体最初的心念投射,或最不舍或最恐惧抑或最渴望。”朝天歌补充了一句。
最不舍……最恐惧……最渴望……
山河心里咯噔一声。
他沉吟着,竟也没有留意朝天歌注视了他多久。
吾名喃了一声:“能解除么?”
朝天歌敛了敛眉,不知山河的初心相是什么,但看他如此模样,盲猜也知不是什么好的景象。
“不能。”他眼波流转处,竟有些愧怍之色。
“初心相每日一回直到灵力解封为止?”
“不定,时隐时现。”
山河有些紧张道:“可能避免?”
朝天歌坦言道:“能,但做不到。”
山河小心翼翼问道:“你且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做到呢?”
能让朝天歌认为做不到的事,那一定极其艰难,只是比起面对初心相,他更愿意去尝试“不可能”的事。
朝天歌面容清减,不知是近日事多消瘦了,还是日渐成熟了,轮廓线条更显清晰硬朗,烛光中的侧颜依旧如同渡上一层淡淡微光,清隽迷人,吾名这一眼望过来,就舍不得眨眼了。
只见他沉思良久后,方道:“抽去灵根,彻底阻止灵识恢复,抑或,不眠不休挨到解封日。”
听起来比登天难,山河即刻打消了念头:“也罢,不过半月。”
“你可以走了。”朝天歌又下逐客令。
吾名挑起个眼角,道:“那你问问吾名自己,看它愿不愿意离开你?”
朝天歌又散发了一股不友善的气息。
山河立马解释道:“千万别误会,此刻虽是我在跟你说话,但吾名本身是有微末意识的,之前是不记得造它的主人是谁,此刻倒也知道了,你们就不叙叙旧?”
朝天歌投过来一眼,看着吾名那股子狡黠的劲,怎么看怎么别扭,当真不像当初那个单纯的生模样,莫非是跟某人待久了染上了恶习?
“傀儡本无心。”朝天歌平平道。
“但人有情啊……”山河立马住嘴了,吾名的眼神也不敢看他了,不论是他的目光过于冷淡,还是诧异,都有些让吾名招架不住,这个主子实在让人望而生畏。
此话易让人误解,解不解释好呢?
山河有些纠结,不过也仅是一瞬,心想误解也是对方的事了。
只是他忘了,若是此话触及到朝天歌敏感的神经,吾名灵识被封也是情有可原。
心念一转,山河急忙救场,绕开话题道:“对了,你在边境排兵布阵是为了不让城外之人来犯吧?”
他想核实先前的设想,假使真是防外敌,那么此前与“外城人”周旋时,必然也发生了不愉快之事;倘若另有原因,那么宵皇之地也是危机四伏,而他最好能够早些离开这片土地。
但就在问出那刻,山河就已经觉察到那双袖子里头的手禁不住抖了抖,但也只是一瞬,就被它的主人借调整坐姿给掩饰过去了,朝天歌拉过被子一角,将手藏里头了。
山河踌躇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我走之后,鹿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你的……伤,好了么?”
朝天歌垂眸,长睫微遮:“小事,无碍。”
他的声音清冷得出奇,让山河蕴蓄已久的情绪终于暴露了出来,吾名跳到他面前,坐在那方被子上,认真郑重问道:“朝天歌,此事若与我有关,我是绝不会置之不理的。”
朝天歌抬眸看吾名,深邃的目光如同窗外的夜空,神秘却勾人。
“与你无关。”他说这话时,从容坚定。
“那你告诉我,他们来鹿无要找的‘仇家’到底是何人?”
“也与你无关。”
“朝天歌!”吾名双目圆瞪,却真就凶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