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坐了好一会儿,那人把手抽了回来,依旧在发抖,但没之前那么夸张了。
过了差不多一杯酒的时间,绮莉开口,她说道,“这里跟我离开时变了很多,那些高位恶魔大部分似乎都去下潜区了,刚刚追我的那个只是附属,实力低得没边。但污染性很夸张,所以我才尽量避免跟他直接接触。”
她说完,又一阵发愣,眼里只有空茫一片,灵魂似乎并不在这里。
塞利安想了想,问道:“你知道‘锁’是什么吗?”
另一个人又是陷入了会沉默,她看了面前的空气很久,最后郁郁的说:“深层地狱就是‘锁’,无论怎样,这里就是个贪婪的地方,不会让你完整的离开。我当初想把这里关起来,但失败了,路径不是说锁就能锁住的。”
“目前来看是这样。”塞利安说,“毕竟我们现在就在这呢。”
绮莉摇了摇头,对他说:“不,你不明白。‘锁’并不是为了让我们无法离开,而是为了让里面的东西不出来。”
他怔了下,那人继续说着一些内容非常复杂的话:“阿卡姆城的高层们曾经以为他们能掌控住,那的确是个宝藏……一个前所未有的科技,但它也带来了一些很恐怖的东西,在实验室里的时候,他们总是告诉我体内有什么伟大的力量,所以那些人加以看管,试验,把它放在显微镜下研究。”
她盯着自己的手,仿佛真的在通过显微镜观察什么似的。
“那个科技是活的,它有生命,比构成我们的细胞还要原始,是远古时代留下来的证明。”绮莉接着说,“可是他们越界太多了,所以它生气了……将大部分权限撤回,锁了起来,但还是存在漏洞。”
塞利安茫然的看着她。
“你就是‘钥匙’,打开路径跟‘门’的钥匙,是那套系统留在外界的锚点。”
绮莉望着他,眼神是那样的哀伤。
他瞪着那怪物,想知道接下来对方还会说些什么,但没有了。
绮莉站起身,随便指了个方向,并且开始往那走去。
“好吧,你无法知道的太多,因为权限不够,越界行为是灾难性的。”她说着,又抹了把脸,“我们得去找点其他办法,你切入得太突然,我还没把深层地狱逛完整,能提升灵魂容纳的道具肯定藏在其他地方。”
塞利安跟了过去,有一刻想再问他关于那些玩家,穿越客以及自己为何会来到这世界的缘由。还有之前在梦境里那一瞬间的崩塌感,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他很确定,那感觉现在都还留在脑子里。他想知道这些钥匙跟锁究竟是什么,某种宝具还是一个象征而已?
而无论是什么,他都知道那是种只要存在过,就无法恢复成以前的灾难。一种难以形容的混乱与崩溃,以至于他把这些问题都憋了回去。
他们往商场深处走去,尽管刚刚这里还遭受了场恐怖的爆炸,但还是有些设施跟建筑板顽固地留在原地,勉强还能探索一番。
塞利安看到绮莉拉开一扇门,下一刻,那人就愣在原地,像是见到某种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惊世之物那般,表情有些错愕。
前方有种隐隐的力量,是什么晦涩阴暗的东西,很沉重,他能感觉到腐朽的味道弥漫空中,渗透皮肤,钻进人的骨子里。
他走了几步,停在绮莉身后,张大眼睛看着前方。
二人眼前是一个如山丘般庞大怪异的阴影,在映入眼帘的瞬间,塞利安还在想它可能是废品商品堆积而成的轮廓、垃圾堆或者别的什么闲置物,可并不是。
那是颗心脏,无法想象是从何种生物体内剥出来的,高度甚至超过了五十米。
细细看去,表面还用钢丝扎满了大概是人类的头颅,全部都是女性。样貌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内里长满虫子啃食过的空洞,一层层的覆盖表面,甚至能看到里面干掉的脑浆跟头发,恶心至极。
它在这座深层地狱古老荒凉的广场之内,孤零零地落着,不知等待了多久。
无论这东西曾经的主人是谁,现在都成为一座发臭的垃圾山了,场面只让人感到哀伤跟渴望。
“啊,这是我老熟人留下来的好东西,当初我还跟他喝过酒呢,离这300公里外的地方有个酒吧,那朗姆酒的味道真的很不错。”
绮莉拽了拽塞利安的衣袖,解释着说,看她那表情似乎是能在这地方碰到熟人简直不要太高兴,尽管那只是颗心脏。
正在这时,她那位老熟人留下的礼物极不自然地动了一下,塞利安下意识地拉着她往后退了几步,中途还踩到了某只虫婴的脸,那东西哭着说“爸爸我好饿”。
接着,就有些新鲜玩意儿从那些洞里爬了出来。
用这世间任何语都难以形容那东西的恶心程度,你甚至在梦里都梦不到,它像是由无数癌变器官组成的畸形物,暗红发黑,体表带着黏腻的体液,恶臭且污浊,这生物又长着跟人一样的肢体,但它却是四肢着地爬出来的。
它勉强能看出头颅的部分只有手掌那么点大,没有五官,只有长着吸盘似的嘴跟尖牙。
塞利安盯着看了会,心想,他现在是真觉得绮莉影子里那些怪物长得有多好看了。
随后那生物猛地跃起,朝他们扑来。
过程并不顺利,塞利安甚至还没做出躲避的动作,背后那些虫婴就欢呼雀跃地迎了过去——他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它们是可以飞的,翅膀平时都藏在壳里,需要用到时就跟利刃那般瞬间弹出,在空中嗡嗡煽动。
绮莉饶有兴趣的看着虫婴们将那东西扑倒,它挣扎了会,很快就被开膛破肚了,几乎没有什么屠杀式的过程,非常简单。
一时间,整个广场都在回响着濡湿的进食声,以及难以掩盖的愉悦欢呼。
它们边吃边说:“爸爸跟妈妈对我们真好。”
听得塞利安一阵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