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亚勋从海面逐渐显露出了身形,那些海水并没有在他的身上更多停留便回到了它们本该存在的地方。
海岸边有浅浅的绿色,但是再往远处望一些就逐渐变得荒凉了,远处有个人正站在那里。
“没想到你竟敢走出宫殿来见我。”两人目光交错的一刹那,双方同事开口说道。
然后他们似乎惊异于这样的默契而笑了起来,片刻后又令人称奇的再次异口同声道:“我有何不敢?”
在这片大陆上,敢拦教宗狄亚勋不退的人,不超过一手之数。
只是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现在还能否被称之为人。
“我该称呼你为兽王,还是欧西里斯?”狄亚勋看着眼前肤色青乌而带有奇异光泽的高大男人,不紧不慢的说。
欧西里斯看起来高瘦,但其实只要走的近了些就可以看到他身上遒劲的肌肉。给人以苗条的感觉只是因为他的身高实在是太过异乎常人。
将近四米的身高比正常状态下的努比斯还要更加雄壮,两米有余的教宗站在他的面前就瞬间变成了仿佛稚童般的样子。
“你可以随意的称呼我,我本就是虚无的存在之人。”
“您应该知晓了我的来意。”
“但我绝不会同意。”
狄亚勋高昂起头颅,眼神与欧西里斯正面碰撞在一起寸步不让,两人平静的目光下是汹涌的浪潮,分明没有任何动作,周围的魔力就已经自觉地臣服了下来。
赛特的遗体被留在了杜姆戈壁并非是因为当初兽人兵败如山倒所以来不及对陵墓进行搬运,而是出自欧西里斯的旨意。虽然那个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冥界沉睡,但是因为其超然的地位,没有人会忤逆他的想法。
再加上兽人们都相当的功利,虽然赛特的陵墓中遗留下了很多的财宝、不少魔导器和一副圣人骨,但是对于兽人们来说,这都没有什么用。
毕竟天下除了某个趣味诡异的异界之主外,没有人会闲到去四处收集圣人骨,特别还是权能被剥夺之后的圣人骨。
这种东西其实真的可以算是无价之宝——如果有谁能想办法把它真正利用起来的话。只不过现实往往比晶莹剔透的尸骸还要骨感,因为圣人的权能融沁到了他日常会解除的每个物品中,所以圣器们几乎在原主人死后都无法被再次被他人使用,因为其形象都已经太过固化。加之每个宗师入圣的契机都有所不同,故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连身外之物都是如此,那更何况与圣人同生的身体呢?所以自古以来对于圣人骨的处置都是将他们供奉起来,待几万年的时光将其中蕴含的权能之力尽数归还世界后,就可能会成为源石或者其他可以用以魔法之上的物质。
至于为什么说是可能——毕竟圣人都是曾为自己的民族贡献过杰出力量的伟人,没有人会真的把他们的骨头从棺材里抖落出来当柴烧。
就算真的有人这么干了……也肯定不会声张,毕竟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而欧西里斯将赛特遗骸留在大陆中部的真正原因,很多史学家对欧西里斯生命中所做的诸多矛盾抉择感到非常疑惑,但在狄亚勋看来那些使徒揣摩前人思想、试图将他们的行为总结出规律的史学家都是些蠢材,他们似乎把真是存在的人当做了中那些毫无厚度凡是都遵从这同种逻辑的角色。
但人总是极度复杂的矛盾共同体,而千年的时光也让很多细枝末节被冲刷殆尽,这种信息上的不对等就决定了他们再怎样抓耳挠腮也始终是在试图用浅陋的智慧揣摩人心。
其中最愚蠢的莫过于的喜欢用“正邪”、“善恶”之类的东西来评定哪些史上耀眼的名字了。
我们是兄弟。
但正如罪责不避王孙,不管是犯下了错误也都需要受到惩罚。
他伤害了我的心,所以我曾为此夙夜悲叹。
残破的肢体在帝国的各处哀鸣。
我再也不想见到他,我希望他永远的沉没在我的视线之外。
那是因为我仍然爱他。
我的记忆中漂浮着的是他当初孩提时纯真烂漫的笑脸。
只是如今每次想起他的面庞就会沉溺于无法挽回的美好记忆。
梦亦会令我疯狂。
所以当初战场上,哪怕是赛特已经成为了那样一副丑陋的样子,欧西里斯望向他的面容仍然充满着温柔,只是这份温柔深深藏在被刻意营造出的愤怒表象之下。
所以欧西里斯再会决意在杀死赛特之后重归冥界陷入不知多久的沉眠。
九柱神中他的权能最为特殊,因为他的权能是无法被继承的,这种由无数失衡而非人的苦难淬炼出来的,仍然公正平和的心,才是审判的力量之源。所以哪怕他的子嗣荷鲁斯甚至可以通过努力与天赋继承阿蒙的权能,都无法追随自己父亲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