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骄阳明媚,和煦暖光普照着皑皑雪地,倒是多了几分乍暖还寒的迹象。
休养了近半月的许氏,今儿可算是诞下小公子后头一遭辰省,自是一派光鲜亮丽,容光焕发,由于坐月子时精心调养,本就白腻如玉的肌肤更是如初生婴儿般吹弹可破,身段越发婀娜,不见丰盈,反倒是多了几分少妇的风姿,如画的眉眼间比起从前更多了几分妩媚韵味。
幽深小径那淡淡一撇,薛海娘便对所见的人儿有了一大致评判。
许氏一袭绛紫色曲裾,三千墨发挽成牡丹髻,衬得她锥子般的小脸越发光洁白净,五官精致,眉眼如画,樱桃红唇饱满而又富有光泽,令人下意识地想上前采撷。
许氏一见薛海娘,当即便迎上前去,欠身施了一礼,“妾身见过大小姐,大小姐金安。”
薛海娘莞尔一笑,“海娘如今瞧着姨娘是越发出尘,想来若是父亲见了定是要移不开眼了。”
面对着薛海娘似有似无的调侃,许氏回以浅浅一笑。
“若我未曾记错时日,想必过几日便是小公子满月了吧。”薛海娘笑靥如花,好似随口一问般。
许氏轻轻颔首,“劳烦大小姐记挂,祖儿满月却是五日后。”
祖儿是小公子乳名,乃是薛景铮所取,意为光宗耀祖,平步青云之意。
薛海娘垂眸浅笑,“祖儿如此得祖母与父亲宠爱,想必五日后的满月宴定是隆重得很,姨娘近日来可得好生忙活了。”她顿了顿,又道:“若姨娘有用得着海娘之处,姨娘定要知会海娘。”
许氏忙摇着头,惶恐道:“大小姐言重,妾身哪敢使唤大小姐,只盼着妾身若有愚钝之处劳大小姐指点一二便可。”
二人一路走去檀苑,一路寒暄着,暖光轻轻洒在笑颜轻绽的明媚玉容,倒是有种恍若天人的美。
檀苑。
二人携手步入明堂时,恰好薛巧玲与李氏已然落座,老夫人一身红褐色曲裾,外披一件墨色貂绒大氅,手上攥着一串檀木手串,略显苍老、布着褶纹的脸擒着一抹不明笑意。她一瞧见并肩而来的两人,一袭绛紫曲裾的许怜霜,比起平日的素白今儿的她倒是多了几分华贵与高雅,一袭天水碧拽地长裙的薛海娘,面上一如往日挂着一抹从容闲定的笑。
二人欠身施了一礼后,老夫人忙笑着给二人赐坐,之后便吩咐身后的嬷嬷上前,嬷嬷手上捧着托盘,托盘上面赫然是绣着锦纹的衣物料子。
薛海娘伸出纤指触上,如丝绸般光华的质感透过指尖传来,扬唇淡淡一笑,“却是极难见的料子,颜色也是这等鲜艳,若是制成衣裳穿上身上,哪怕是出席宫廷宴会也是艳压群芳的事儿。”
薛老夫人眯着眼笑了笑,“这些料子皆是我吩咐下人去江南有名的织布坊买来的,过几日不正是祖儿的满月宴?这些料子你们若有喜欢的便拿了去,赶明儿去请绣娘赶制一身衣裳,满月宴那日也不算跌了我薛府的派头。”
许氏笑着颔首,轻抬美眸,瞅着海娘道:“上回我瞧着大小姐那一身绯红曲裾真真是极衬大小姐的肤色与姿容,不如这红色料子便由大小姐您拿回去吧。”她触着那绯色以金丝绣着并蒂牡丹锦纹的料子,美如清辉的眸如星子般晶亮、
薛海娘敛眸浅笑,婉拒道:“姨娘肤若凝脂,面如白玉,唯有绯红能衬托一二,这上等的料子若是穿在姨娘身上才是极好,至于海娘一向素净惯了,那日绯色曲裾亦是一时兴起,虽说姨娘觉着好看,可海娘却是不喜的。”
薛老夫人亦是随着薛海娘的目光静静打量着风韵犹存的许氏,笑着颔首,“却如海娘所言,怜霜的肤色偏白,若是以绛红来衬是极好的,怜霜你也莫要推脱,明儿是祖儿的满月宴,你是祖儿的生母,穿得光鲜亮丽点,也是给祖儿长脸面。”
许氏轻拧着眉,将略有觊觎之意与推脱之意演绎的淋漓尽致。
三人僵持着,倒是薛巧玲适时地说上一句,“长姐向来偏爱素雅的颜色,巧玲虽不曾见过长姐着白衣,可想象着便觉着长姐与白衣极为契合,而姨娘肤若凝脂,姿容绝艳,若是着上一袭绯红定是能艳压群芳。”
她触向一旁那雪缎,那雪缎以金丝绣着繁复的锦纹,也是显得极为奢华。
薛海娘眸光微闪,恰到好处地转移话题。“既是巧玲都如此道来,姨娘还觉着您与这绯色不配么?依海娘觉着,这府邸上下怕是无人能比姨娘更能衬得出这绯色的妩媚与雍容。”
薛海娘与薛老夫人齐力攻势下,以及薛巧玲那一句‘添柴加火’,成功的叫许氏半推半就地收下料子,之后,剩下的料子自是薛巧玲、李氏薛海娘三人各自取了回府。
薛海娘与薛巧玲有一段路程是同行的,是以出了檀苑后,二人并肩行走在幽径上。
“不知巧玲今儿所为,长姐是否满意。”薛巧玲扬唇浅笑,精致玉容一如既往的张扬明媚。
“巧玲巧舌如簧,说得恰是好处,自是极好的。”薛海娘步伐未停,只淡淡对答,道罢,她好似意识到什么,顿了顿又道:“马家哪儿你准备的如何?”
薛巧玲缓缓垂下眸子,淡淡道:“马小姐与我也算是有些交情,这等小事我既是开了口,她自是不会拒绝,长姐无须担心。”
“恩。”薛海娘并未多言,抬眸刹那,映入眼帘已是幽径尽头,尽头处连接着一处岔路口,她微微侧首,凝视着身侧这一张近乎熟悉到可映入骨髓的眉眼,轮廓,唇际轻轻上扬,“许氏那儿我自会打点一切,至于马家便交给你了……你我不便走得太近,免得旁人生疑。”说罢,也未等薛巧玲应答,薛海娘便径直加快步伐,走向另一条幽径。
甩掉薛巧玲后,薛海娘便对紧随身侧的明溪淡淡吩咐,“回去后你亲自拟一封信,派人送去梁府,将梁白柔小姐邀出来。”
明溪征了征,本欲脱口而出的困惑欲言又止,忙不迭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