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油桐花儿。
不必按照她的喜好来,也不必这般来讨好她,她会嫁给他,相敬如宾一辈子,然却无法承载太多。
她还不起。
“不喜欢吗?”陈温沙哑地问她,江沼摇了摇头,到底还是躲开了那道视线,轻轻地说道,“喜欢,但我并不想要。”
陈温望了她一阵,眸色深邃,渐渐地那眼眶周围便泛了一层红色的血丝,声音却很柔和,“为何。”
江沼答,“殿下要的我给不了。”
陈温的心猛地一揪,那日在东郊他站在乐的营帐之外,清楚地听到了她对乐说的那句,“不爱。”
虽也痛,然却不如如今这番她亲口对他说出,痛的彻底。
两人沉默,一时只余了耳边溪水的潺潺之声。
良久,陈温笑了笑,“我可有说过,要你给什么吗?”陈温将那碟盘往她跟前移了移,“快吃,待会儿凉了。”
江沼知道那话说出来是什么感受,心头猛地一痛,便又仰目望了过去,“殿下不想要,但我会难受。”江沼看着他紧绷的下颚和那双通红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殿下,我应承过你,便也说话作数,我会嫁给你,你我相敬如宾一辈子又何尝不好?殿下不图所求,我又岂非草木之心,殿下不知自个儿的这番情意,对于一个姑娘来说有多致命,就算是那铁石心肠之人,也会有动心的那天,然殿下不知,我并不想去爱殿下。”
她无法保证,再这么下去,她还能不能做到心如止水,还能不能控制住自个儿。
那十多年来的爱,又岂是就放就放。
她甚至知道,自个儿的心,还是会对他心动。
但她害怕。
她不想去再爱一回。
并非不会再爱上他,而是不想再去爱他。
两人相敬如宾一辈子是最好的结果,谁也不会痛,谁都能过得很好。
陈温脸上的那丝强笑,终究是没能保持住,心口的疼痛突地加重,蔓延到了四肢百骸,竟也答不出话来,只盯着江沼,眼睛越发的殷红。
江沼再一次狠了心,“殿下的爱与我而言,如同包袱。”
在江沼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陈温似乎感觉到自个儿的心跳顿了一瞬。
四周一时安静的可怕,两人谁也没再说话,沉默了一阵,江沼便转过身子,对他行了个礼,“今儿多谢殿下招待,我先回去了。”
陈温眸子动了动,那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乐在宫中,待会儿孤让周顺送你过去。”
陈温见她没应,便又说道,“你放心,孤不会再去扰你,待母后回来,孤会向她重新求一道赐婚,下月便去江府提亲。”那殷红的眸子里几番忍耐,终是有了湿意,忍着那已疼得麻木的心口,哑声说道,“如你说的那样,你我往后一生,都将会是相敬如宾。”
陈温说完,便先起了身。
那脚步踩在木板上,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彻底地消失,听不见半点动静。
江沼便也没急着走了,继续坐在那瞧着那两树油桐,微风拂过,无数花瓣就在她的眼前飘零而下。
那年她跟着娘亲去采药,路遇油桐花雨。
娘亲站在那油桐花雨底下,说了一段话,“油桐花雨,情窦初开,却终是困惑不解,心神不得安宁。”
江沼呆呆地瞧了一阵,突觉脸庞上有了凉意,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触手湿哒哒的一片,江沼垂下头,那指尖上却是躺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江沼猛地一个机灵回过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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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沼去了乐公主的宫殿,周顺亲自将她送到了宫殿门口。
乐今儿情绪也很低落。
因皇上在乐去东郊时,便当着满朝武百官的面,应允了她同三皇子的婚事。
婚事何时,待两国再细细商议。
乐欲去找父皇和母后理说,两人却是不声不响地搬去了行宫,如今她连个说理的地儿都没有,便也一直呆在殿内没有出去,那般闹腾的性子,这回竟也坐住了,今儿一早起来,就将整个宫殿都走了一遍,仔细地瞧遍了每一个角落,此时正回到殿内,单手捧着脸双目无神地说道,“本宫住了十几年了,到底还是要离开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