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芹想要再说什么,刚张口又选择了沉默。
片刻之后,上前向神仙阿婆打拱告辞:“如此,晚辈就不叨扰了,这就回去复命。”
裳芹说完,转身朝通往平台下方的石阶口走去。
神仙阿婆叫住了她:“孩子,你先等一等。”
裳芹停住脚,转过身立在了原地。
神仙阿婆扭头向边上看了看贺玄雅说:“你去把我新调制的七草七禽丸拿两瓶来。”
贺玄雅走到右边岩壁夹角处的曲尺形长桌旁,在长桌上方岩壁中凿出的一个方格内,拿出了两个紫红色的小瓷瓶。
与此同时,神仙阿婆朝着裳芹说道:“你把这两瓶药带回去给玉华,每五天服用一粒。虽不能治好她的病,但愿能让她可以多点时间处理未尽之事。”
说完,看了看贺玄雅。
贺玄雅上前将药瓶交给了裳芹。
裳芹看了看贺玄雅,说:“有劳姑娘了。”
贺玄雅也看着裳芹莞尔一笑。
四目相对,两人都露出了对对方的倾慕之情,这是日后两人间那段感天动地的跨族友谊的一个小小序幕。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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裳芹走后,神仙阿婆又开始痛哭起来。
哭了一阵,她拿帕巾擦掉眼泪,看着我和贺玄雅,缓缓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老婆子太绝情了,自己的女儿要死了,都硬着心肠不去看一眼?”
我没作声,贺玄雅却说:“从您对我讲过的往事中,我知道旱魃之境留下过您这辈子最大的悲痛和屈辱,您不愿意再踏入那片秘林,甚至排斥头脑中出现与那片秘林有关的任何事。最主要的原因,是您不敢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在你面前……”
神仙阿婆抬了抬手,贺玄雅停下了没说完的话,不做声了。
神仙阿婆站起身来,朝通往地面的石阶口走去,边走边说:“你俩再练练昨天教你们的法诀吧。我累了,要上去睡一会儿。”
上了两节阶梯,她又回过头说道:“小雅,可别再偷着去藏洞了。那里的,有些对你们来说,很危险。”
贺玄雅答应了一声后,石阶上方的暗门响了两声,炼药台上顿时雅雀无声了。那是因为我和贺玄雅都在努力回忆昨天神仙阿婆教的法诀。
“你说师父那样做是不是太武断了?”贺玄雅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你刚才不是还说理解她吗?难道你说的是假话。”我说。
“我不是说她去看水兵奶奶的事。”贺玄雅说。
我挠了挠头说:“那你说的是什么事?”
贺玄雅向我靠近了一点说:“她没有问水兵的意思,自己就拒绝了旱魃人的请求。这是不是有点武断。”
我说:“她是水兵的太姥姥,她决定的事,总不会害水兵吧。”
贺玄雅歪着脖子看着我,轻蔑地说:“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时见你脑子转得挺快的,今天怎么慢半拍。”
贺玄雅说得没错,自从老爹爹走后,我也确实感觉自己整天恍恍惚惚,心里像缺了块东西,空落落的。
见我半天不说话,贺玄雅说:“我们去找水兵吧,问问他的意思。”
“啊?”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因为水兵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奶奶还活着,更不知道他奶奶是旱魃族的君母。他甚至都不知道有个旱魃族存在。去问水兵,不光不会得到结果,反而可能会吓到他。
贺玄雅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说:“该水兵知道的,他迟早也会知道,还不如现在就把他的身世告诉他,看他是不是愿意去旱魃族当太子。”
“太子?”我听了好笑。
贺玄雅说:“他如果去了,肯定会是以后君母之位的继承人,不就相当于古代的太子吗。”
听到君母这两个字,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说:“旱魃族从古至今,主政之人都是女性,所以才有‘君母’这一称呼,从来也没有过男的当王。”
贺玄雅说:“那是因为旱魃族全是女性,除了历代卺婿君,找不到男的当王,而卺婿君又都不是旱魃族之人。现在既然旱魃族有了男的继承人,——至少石娃叔和水兵都是男的吧——称呼自然是要变的。现在除了石娃叔和水兵,旱魃族根本没有其他的君母继承人,石娃叔是不可能去的,水兵如果不去,旱魃族王族的传承将会断绝,到时候旱魃族将会大乱。旱魃族大乱,对我们显世也将是个威胁。以后水兵要是继承了王位,称呼上嘛,就按我娲皇族的叫法,叫主席叫总统都可以。”
我说:“那可不行,旱魃族又不是民主制度,怎么能叫主席和总统呢,我看就叫旱魃王吧。”
贺玄雅咯咯咯笑了起来。
“八字还没一撇,我们就想这么远的事。还是快点去找水兵吧。”她说。
贺玄雅说着就往石阶口走,我也跟了上去。
在我和贺玄雅蹑手蹑脚经过堂屋的时候,神仙阿婆在偏室说话了:“你们俩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法诀都练熟了吗?”
我站在原地,屏住呼吸不敢动了。
贺玄雅却大声说:“小元说他暑假作业有道题不会做,让我去辅导辅导他。”
神仙阿婆说:“小雅,你自己也该好好把作业完成。你们做完今天的作业,晚上早点上来,今晚还有些东西要教你们呢。”
贺玄雅“哦”了一声,一溜烟跑出了门,我也跟着跑了出去。
老爹爹的窝棚里,水兵正一个人拿本在读。
看到我和贺玄雅,水兵走出了窝棚,问道:“你们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