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过来凑热闹的人中突然又有一个人开口说:“听你们都说了,我也来说一个吧。这件事真不真不敢说,但是确实挺玄乎的。”
老孟是这个村子里的村民,一个微胖的老头子。我和大牛是做生意的人。一个冬天,我们遇到了一场大雪,被困在了这个村子里,老孟的家中。
到了晚上,我们围坐在一个火炉边,烤火取暖,闲来无事,就扯了些事情,扯着扯着,就扯到了鬼上,我们所听到的鬼故事自然不如老孟多,于是我们就开始听老孟讲鬼故事。
老孟就给我们讲了一个也是发生在冬天的鬼事。我和大牛一听老孟要给我们讲鬼故事听了,就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老孟的身上。
老孟说:“我给你们讲一个鬼的故事,这个故事可能有点长,不过我相信,只要我讲下去,你们就会被吸引住,而听下去。”
我和大牛都说:“快说,我们都喜欢听,你就耐着性子好好的讲吧,茶水我们都给你准备好了。”老孟就说:“有关鬼故事,你们或许听过不少,但在民间流传的版本却是有不少的,我所说的这个故事,就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一个版本。”
我和大牛都说:“我们还真是没听说过别的版本,你倒是说来听听。”
老孟就说:“这个事发生在民国。我是从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那里听来的,当然了,现在那个老人早已过世了。”
民国那时候有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家底颇为殷实,颇为富足。这户人家的老爷是个地主,在乡下有百亩良田,在城里还有一家当铺。
这老爷名叫陈翔元。这老爷有个儿子,现在已经十七八岁了,长大成人了,名叫陈远见,意思是希望自己的儿子有远见的意思。
却说这陈远见长到十三四岁的时候,越发的调皮了。那个时候已经有学堂了,他的父亲本来是把他送到了学堂里去读识字的,将来考取个功名。这陈远见就去了。
可是因为他的性格极为顽劣,到了学堂不出几日,就闹出几桩不好的事来,于是只好又不让他去了。只在家里请个教先生教教他,改改他的顽劣脾性。
陈远见虽然顽劣,倒也能读的进去。也学了一两本的。有的时候,陈远见不想待在屋子里念了,就会跑出去玩。
有的时候是去他父亲经营的当铺玩,有的时候是和几个隔壁家的小子一块跑去乡下玩。
事情发生在陈远见十七八岁的时候。这天教先生教完了当日的课程,陈远见和隔壁家的一个胖小子就一块跑出去玩了,这胖小子的名字叫郭大墩。
陈远见和郭大墩本来没打算跑远的,就在自家门口玩玩的。可是玩着玩着,又从一边过来几个小子,和他两个玩到了一起,这才跑远了些,一直跑到了乡下去。
城里的孩子没去过乡下,乍一到了乡下,那真是觉得什么都新鲜好玩,就像关在笼子里的鸟儿被放了出去似得。这陈远见以前也没怎么去过乡下,一直都是在城里长大的。所以他觉得新鲜。几个孩子在乡下一直就玩到了黑。
这个时候,陈远见才觉到天色不早了,就要和郭大墩一块回去,就这回去了,父母一定都会责怪他的了,到了这么晚才来家。
要说郭大墩这孩子,比陈远见还心野,虽然天已经黑了,但郭大墩似乎还没玩尽兴,还和那几个城里的小子,在与乡下的小子们一块混玩。
陈远见就说:“大墩,天不早了,咱们快回去吧,不然肯定得挨咱们的老子揍。”
郭大墩说:“好,那咱们就回去吧。”于是就和陈远见一块走去了。
这乡下离城不远,就在城根下,所以很快就可以走到家。这陈远见和郭大墩没多会就走到了城根下。就在他们要一块进城门的时候,这陈远见突然发觉出来一桩事情,他发现他脖子上戴着的银项圈和长命锁都不见了,脖子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他挠着头想了想,觉得这银项圈和长命锁肯定是掉在回来的路上了。这两件东西都是他的随身之物,也有些分量,有的时候他耍玩,就会觉得很累赘,就会解下来放在衣服中,所以免不了要掉下来。刚才的时候,他正是想了起来,他身上轻轻的,好像没有赘物了,一摸之下,果然那解下来的银项圈和长命锁都不在身上了,这才想起来可能是丢了。
他就对郭大墩说:“大墩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得去找我的东西,我的东西可能丢在来时的路上了。”
郭大墩问:“什么东西掉了?”陈远见说:“长命锁和银项圈,我们玩的时候,我把它们解了下来,藏在了衣服里,这就弄丢了。”
郭大墩说:“你可真是粗心大意,这么晚了,要不我和你一块去找吧。”陈远见说:“不用了,虽然天黑下来了,可这里是城根子下,过来过去的都是人,我还怕吗?你先回去吧,要不你老子又该揍你了。”郭大墩就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快点,找不到就不找了呗,你家里这么有钱。”
陈远见说:“那怎么行,我老子要是知道我把这两样东西弄丢了,还不得扒了我一层皮。”
这郭大墩就回去了,这陈远见就按来路返回去找。
陈远见往来时的路走去,一边走一边找着,看看有没有掉在路上。果然不出所料,当陈远见走了一会儿的时候,就在来路上找到了自己丢掉的东西,一个银项圈,和一个长命锁,这两样东西就是掉在路上了。
现在好了,终于找到了。陈远见赶忙就拾了起来,暗自庆幸没有弄丢,要不然的话,回去了一定免不了被父亲痛打一顿的。
陈远见找到了这两样东西之后,就又重新把它们给戴在了脖子上,然后往来路走去。这个时候,路上已经没几个人了,只是偶尔能遇见一个赶马车或者驴车的人,因为毕竟这是个冬天,谁没事了都不会跑到外面来受冻,而会在家里焐被窝。
这个时候,路上是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陈远见自己,冷不丁的还有些害怕。西北风刮得呜呜的响,冰冷空气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冰丝,陈远见发现好像要下雪了。
又往前走不几步,陈远见突然听见一阵低低的哭声传了过来。这声音听起来是个姑娘家发出来的哭声。
陈远见四处看了看,心想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哭呢?又是什么人在这里哭呢?也许是个可怜的人,无家可归的人。
他很快发现旁边有一堆柴垛子,那哭声隐隐约约,就是从柴垛子那里发出来的。他很想过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哭,但是心里又有点害怕,因为这时候一个人都没有。
最后他还是决定过去看了,他在心里说:“我也算是一个大老爷们了,怕什么,如果连这都怕的话,那以后我就什么事也不用干了,就是干了也干不成,因为没胆量。”
陈远见走过去往柴垛子的旁边一看,就看见了一个十六七岁大的黄花闺女,这闺女儿穿着一身小红袄,脚下是双青缎子的绣花鞋,头上扎着一根辫子,辫子的稍儿耷在肩膀前面,坐在柴垛的边上,埋着头呜呜的在哭。
陈远见走了过来,几乎就在她的身边了,她却像没有发觉似得,还在哭着。陈远见见这么个妙龄闺女很是可怜,就开口问道:“这个妹妹,你在这里哭什么?”
陈远见这么一问,那闺女儿就停住了哭,抬起了头来,对着陈远见看了一眼。陈远见就看见这个闺女儿一双水灵灵的不大也不小的眼睛,白皙匀称的脸蛋儿,长得那叫一个漂亮。一时之间,看的陈远见着了迷似得。尽管是黑夜,也能够看见。
那闺女儿就抬手擦了一下眼泪,说:“我是城里人,我爹新娶了个老婆,就不要我了,和他老婆一块把我赶了出来。我娘也死了,我没有家可以回了。”
陈远见听了,觉得这闺女儿还真够可怜的,一时之间竟生出了恻隐之心,问那闺女儿:“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那闺女儿回说:“我叫王小美,今年十七岁了。刚才我看见你了,你和另一个人一块从这里走了过去的,但不知为什么,你又一个人回来了。”
陈远见说:“我东西掉了,可能掉在路上了,就回来找的,不过我已经找到了。对了,你一个女孩儿家,不能在这里,你既然没有家可以回了,要不然你跟我回去吧,我是城里开当铺的陈翔元的儿子,我让我爹收留你,你就在我家吧。”
王小美说:“我并不是没有家可以回,我还有一个姑妈,姑妈待我很好的,我被爹赶出来以后,她就收留了我,我就住在她的家里。只是今天因为一件小事,我被姑妈和姑父说了两句,我一生气就跑了出来而已。”
陈远见说:“原来是这样。但你现在也应该回去了呀,天都这么晚了,又快下雪了,你不能待在这里。”陈远见说着,抬头又看了看天。
王小美说:“那我就和你同路回去吧。”她说着,突然就破涕为笑了起来,那笑容与之前的哭泣联想在一起,怎么都让人觉得有点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