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愣了愣,然后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这个小姑娘有点东西啊。”
季初凉不再看他,平视前方,拿杯子的手忽然收紧。
再说魏薇,冲走污秽之物后,她洗了个脸,卫生间的镜子上满是雾气,自己的脸就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上面,看不清,像自己又像别人。
拿毛巾擦干脸,喝了点温水,胃里才舒服了一点,她躺在柔软的床上,头靠着枕头,看向房间里的落地窗,窗外的霓虹灯,绚丽又扎眼。
闭了闭眼,脑海里浮现出的是王悦尴尬的神色和简临旭放下筷子的动作。
没错,今天的事情就是她故意而为之,她想看看在这种情况下简临旭是什么反应,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
怎么说呢,有种报复的快感。
但是自我厌恶的感觉也是发自内心的,现在的自己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明知有退路,却不肯放过自己,非要往前走。
过年后,季初凉因为要陪外婆住一段时间,就没有去琴行了,魏薇也是偶尔去去,只有陈曦坚持按时去上钢琴课。
季初凉外婆家在乡下,本来季初凉的舅舅姨妈们是希望把老人家接到城里或到国外一起住的,可是老太太不愿意和子女们住在一起,怕在一起住,习惯不同会产生矛盾,就一个人住在乡下老宅。
这祖上是殷实人家,宅子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后人们也是爱惜着住着,没多大破损,见老太太不愿意,子女们就一起出钱把宅子重新修缮,又搭建了个露台,能看看远处风景,家中旧家具旧电器也换成了新的,好让老太太住得舒坦方便些。
父母的工作特殊,季初凉小时候便是在外婆身边养着的。她是这边孙辈儿里唯一的女孩,很是得宠。
宠归宠,但是绝对不娇生惯养,若是涉及到损害他人的事情,打骂教训老太太也是绝不心软的,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练家子,原则性很强,给子女们孙辈们灌输的也都是正派的做人道理,教育出来的子女不说是有多大的成就,但是个顶个都是自食其力,品德优良的人。
所谓大丈夫在世要“立德立言立功”,立德在最前,德行不好,毁其终身。
季初凉小时候性格就像个男孩子,大大咧咧,调皮捣乱,和玩伴一起到处搞破坏。
不是今天打破了人家的玻璃,就是明天去废弃的楼房里冒险。
每次都是外婆压着她去给人家赔礼道歉,等回到家后免不得被狠狠教训一顿。
站在露台上,季初凉看外婆的菜园子,那里种了辣椒,番茄,豆角和苦菊,她记得小时候还因为破坏菜园子,被外婆罚面壁思过四个小时,戒尺五下。
那戒尺现在还挂在在前厅的墙壁上,虽然上面的刻度线都模糊不清了,但是几代人挨打的记忆都由它承载。
“囡囡,看什么呢?”
季初凉回头便看见外婆在身后。
外婆快七十了,身子骨依旧硬朗,精神健硕,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带着老花眼镜,站在那里就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季初凉快步走到外婆身边,牵着外婆的手,外婆年轻时腿受过伤,留下了后遗症,虽不影响生活,但是还是要多注意。
“看您的菜园子呢。”
外婆点了点她的鼻子,带着宠溺,“又想祸害我的菜园子了?”
季初凉忙摇头,“没有没有,那都是小时候调皮不懂事。”
外婆看着身边高出自己一大截的外孙女儿,心中感叹时间过得真是快,那么小的小小人儿如今长成大姑娘了。
最值钱的是时间,最不值钱的也是时间。
“等会要一起去上坟祭祖了。”,她轻轻拍了拍季初凉的手。
季初凉回握外婆的手,掌心的温热能让她安心。
陵园离老家宅子并不远,开车二十来分钟就到了,这陵园环境很好,墓碑坐北朝南,墓后苍松翠柏。
来扫墓的人不多,老太太是特地错过高峰期来的,先辈的墓碑基本是在一块的,祭拜完祖先后,众人又来到另一处。
这处有两个小土包,没有立碑,周围清扫的很干净,有几束鲜花,线香也正烧着,看来是有人先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