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罗一,东亭戍新任旅帅。旁边的这位是东亭戍的记官,杨洪山。”
罗一抢先开口一做了自我介绍后,又将腰间的腰牌与告身对几人晃了晃:“这是某的腰牌,几位验看下。”
有句话叫伸手不打笑脸人,几人没想到罗一会先开口。
先是一愣,随后顾不得忐忑与对罗一年岁上的不满,赶忙回礼加告罪。
“以后就是同生共死的袍泽了,谁先言语都一样,没那么多讲究。”
一个百十来人的军事主官,罗一觉着没必要摆什么高冷范,来加强自己的权威。
就算是摆臭脸其实也没用,十几岁的孩子样,能有什么威慑力。
对几人笑眯眯地摆摆手,罗一指了指身后的几辆大车:“那边是杨记的家眷与我的扈从,还得劳烦几位帮着先安顿安顿。”
几人听罗一这么安排,面面相觑起来。
安顿旅帅的家眷倒是能把自己摘出来,可那些辽东城的骑军就全完了。
虽说辽东城平日里对东亭戍有些不公,但怎么说都是袍泽。
这会儿若是能多做些准备,好歹还能回来几个。
可新来的这位小旅帅,很明显是把行军打仗当成平日里泼皮聚众斗殴。
谁惹他生气,便让人过去乱捶一通,完全不知晓其中的凶险。
几人越是琢磨,心中越是发沉,越是悲愤。
辽东城的那些骑军再是不堪,也该知晓轻重。
可还是这么不做休整的直奔渡口,还是葛使头亲自带的人马,可见上边是有多看重眼前的这位少郎君。
在这样的人手下做事,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一队的队头侯杰觉着不能听这位小郎君的。
一是牵扯到二百多人命,二是仔细琢磨琢磨,这事是没法把东亭戍摘出去的。
一旦上面追究,东亭戍肯定受牵连,动不动眼前的这位少郎君不知道,自己几人绝对是替罪羊。
横竖都是没个好,不如跟着过去,就算是死,也留个好名声。
而且渡口就放了两条百料的船,一时半会过不去河。
待会到了渡口与葛使头好好商议商议,也未必就是个九死一生的局势。
思量到这,侯杰压下心中的怒意,抱拳缓声道:“旅帅,白崖城怎么说也是个五里之城,白日里二百多将士前去突袭,怕是力有不逮。
咱们东亭戍归属辽东城辖制,是为一军之袍泽。
属下觉着这会儿不急着安顿家眷,先做些过河的准备比较稳妥。
毕竟这么儿戏,额…毕竟打仗不是儿戏……”
侯杰的语速不快,可以说有些慢。
罗一看得出来他是在极力措辞,想说得委婉点。
所以很耐心的边听边点头,没想到临了侯杰还是破功,不小心把心里话给秃噜出来,这让罗一差点没忍住乐出来。
不过想笑归想笑,罗一对侯杰还是挺欣赏的。
方才能听出画外音,现在又极力组织语言,证明这人并不是只知道用拳头说话的武夫。
至于做出错误的判断,只不过是缺少信息,不知道那些骑军是在演戏罢了,脑子是够用的。
最难能可贵的是,第一次与顶头上司见面,就能为了大义而委婉拒绝上司的要求。
这样的人,用着会很省心,很顺手。
侯杰见罗一只是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并不搭茬,以为是方才最后说错了话,惹的罗一不痛快了。心中自责的同时,又着急,又气愤,又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