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宣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警员指责,心中虽怒却没有发作。
他不是没有城府的人,四九城里的高大门阀的子弟肠子都是九曲十八弯,不然很难活的舒坦。
看着眼前岭南军区的军官,甚至门口的武警官兵还有士兵都投来气愤的眼神,他知道刚才一时失语已经犯了众怒。
罗宣歉意的向徐伯昭鞠了一躬,面色诚恳道:“徐叔,对不住了,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知道您还有一个公子而已。”
徐伯昭没搭理他。
可以说徐伯昭是一直处于懵逼状态的,他很不明白,那个英勇救妻的小伙子怎么就突然的成了自己的儿子。
但是徐伯昭的懵逼失神,在众人看来,却像极了老来丧子的失魂落魄,坚强面具被揭穿之后的惶然无助……恰到好处的衔接。
周围人看向徐伯昭的眼神在心疼之余,更多的是崇敬和钦佩。
儿子勇斗歹徒而死,但是徐伯昭却不想用儿子的死扬名博取官声,甚至甘心让自己儿子死于无名,而刻意隐瞒。
陈国栋长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徐伯昭的后背,沉声道:“徐市,节哀顺变。”
张连长也是神情动容,草根出身的张连长对着权贵一向惯于带着有色眼镜,但是今天他被徐伯昭“父子”高尚的情操所折服。
同时也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感在里面,因为今天他们也曾经做好的牺牲的准备。
“徐市,您有一位好儿子,他是人民的骄傲!”
张连长沉声道。
而紧接着张连长转头看向门口,大吼一声道:“全体都有!向后转!让我们给英雄的父亲敬礼!”
守在门口的武警官兵还有士兵听到命令,瞬间整齐划一的转过身来,都是虎目含泪。
“啪嗒!”
整齐的军礼,敬给英雄,也敬给英雄的父亲!
徐伯昭被这场面惊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想要解释却是被俆疏影抢先一步,眼圈通红的对着周围道:“谢谢大家了,我替我哥哥谢谢各位。”
徐伯昭看到女儿这么说,又懵了。
这……是在干什么?
俆疏影随即把目光投向罗宣,咬着嘴唇,忍住不让在眼眶里打转儿的眼泪掉出来,可是终究还是没忍住,泪眼决堤。
要是林晓在这,准要翻白眼儿,这徐大小姐当记者真屈才了,当演员绝对是个戏精。
罗宣心里也有点惊异,难道真是这么回事儿?
随后便是听俆疏影哽咽道:“罗世兄不知道我哥哥的存在也是正常的,就连我爷爷都不知道。”
俆疏影此话一出,屋里的人都是有点惊疑不定了,连徐家老爷子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孙子?扯淡呢?
还是……徐大市真的犯错误了?所以隐瞒了下来?
罗宣本来有点失望的眼神又亮了起来,思索了片刻,随即便是惊讶道:“我想起来了,徐叔曾经在陕北下乡当过知青!难道是……”
这话说的看似关怀,其实诛心,要知道那个年代里,下乡知青“播种儿”的事情数不胜数,而返城的时候夹着尾巴跑路的也不在少数。
这事儿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最多被骂一句“中山狼”,背个始乱终弃的名,被戳戳脊梁骨罢了。
但是放在徐伯昭这个层次的领导身上,那就是作风问题,虽然时过境迁,追究起来也是污点,想要指摘,不说伤筋动骨,难受一阵是免不了的。
徐伯昭突然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枉,这盆脏水受不起,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寒声道:“罗宣,你是小辈,今天你乱说话我权当你是童言无忌,但是你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儿了,记住祸从口出的道理,要是再出言不逊,你爹不会教儿子,我替他管教管教!”
徐伯昭话里暗藏机锋,刚才还“罗处”的叫着,罗宣喊他叔他也不应承,但是现在却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气。
言外之意,你就是爬的再高,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屁孩儿,别跟我玩这些花花道道儿,你不行。
最后一句更损,直截了当的点出,养不教父之过,连罗宣的父亲一块儿给骂了。
陈国栋心里叫了一声“漂亮”,暗道这人骂人都不带脏字儿,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