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莉告诉塞利安,因为区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所以当地还活着的那些信徒准备办一次规模浩大的祭会。他们邀请了很多与外神有瓜葛或是在阿卡姆城算得上有地位的居民,新闻社事先准备了假身份,所以他们到时可以非常轻松的潜入进去。
这消息可没在那份档案里。
“什么祭会?”听到那话的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了一下。
“跟过段时间要举办的会展差不多。”对面的人说,“今晚七点会在基姆广场正式开始,就安抚一下信徒们的心情,然后有钱人跟底层人手拉手一起祈祷外神再次降下赐福之类的。”
“听起来似乎很安全。”塞利安瞪着她,有些干巴巴的说,“难怪你总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只要权限密匙不出现问题你就是安全的,况且我们也不用在广场上和一群人挤在一起,主要任务是调查那些信徒在做什么。”
绮莉说着,像是触发到什么开关似的,脚下那汪影子中生长出密密麻麻的血管草,隐约朝着餐桌的位置蔓延。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可几秒的时间里,它们就全部集中到一起,表现出十足的饥渴和侵略性,看得人头皮发麻。
塞利安对此无感,他想说自己并不是担心个人安危的意思,只是觉得区当地人的脑干是不是萎缩了,都这种时候还要举办什么邪教狂欢宴会,听起来就像是个灾难,更别提内里包含了什么黑暗的事物。
但怪物又开始说和这祭会联通阿卡姆高层,是受到部分权贵认可的。这类能整合外神资源的活动对于上面那些人物来说很重要,他们还能搞到一些会展需要的私人藏品,不止是新闻社,驱魔人跟地狱里的恶魔肯定也很感兴趣。
这话的意思就比较直白了,哪怕真有人对此毫无想法,但就是纯花钱的事,所以客人们非去不可。
你想要在一个疯狂世界过上平静安稳的日子,那就必须适应这类事,不要拒绝,不要犹豫,不要表现得合群,那样生活就会幸福起来。
塞利安敷衍的表示自己明白了,随后打开电视把频道调成实时新闻台,果然看到有位正在咀嚼同事脑袋的主持人在介绍祭会的事,内容盛大到夸张的地步,并且还真有相当不错的收藏品。
他想,虽然那地方下潜程度堪比深层地狱,还有一堆已经失去理智的怨灵跟畸形生物,但还是可以理解的。
任何事只要涉及到深层地狱,阿卡姆城的居民们总是会表现得极度热情,毕竟与之有关的一切在这片土地扎根太深了。
死亡、意外或权谋运营都是正常的,无非是看哪方势力带来的好处更多,他们便要选边站队。又或者是多浪费些资源的问题,但区的事不同,那是关于混杂各种层次的,属于黑暗、绝望和没有人性的深渊。
到目前为止,一些习惯上网冲浪的政客已经开始传出话,说那地方的实验基地其实仍在运作,部分科研人员已经找到了直通底部地狱的大门,甚至还掌握了未知的力量。
塞利安非常清楚,区的实验结果可没那么完美,那个基地里有名有姓的研究员早就被绮莉灭掉了,这些年苟延残喘下来,能留下十个新生儿都算不错了。
而那些更神秘,更高级的力量或许永远无法公众于世。
塞利安当初刚着手新闻社报道工作时也跟那些人一样,时不时会崩溃掉,他总想着能放个长假,尽管空闲时间也不会放在吃喝玩乐上,因为他缺乏那样的冲动,充其量就是在公寓里发呆,麻木的体验各类灵异事件而已,但那至少这地方的风景很好,比较像正常生活该有的面貌。
他就这么怔怔的盯着窗外几分钟,接着转过头,朝绮莉说道:“既然晚上才开始,那吃完早饭后我们可以到社区里逛一逛,这里的景色可比地狱美得多,是你这辈子都无法错过的世外桃源。”
那怪物抬过头来,穿着塞利安那套浅灰色的衬衫,样子非常好看。
只是脸上表情像是在做梦,而且还是内容最变态的那种,她阴森的说道:“可以不去吗?”
“当然不可以。”塞利安认为她和绮应该有段难忘的回忆,比如看起来就很温馨的散步画面。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他一直让这怪物陪自己在阿卡姆城闲逛,中途抽空又和上级编辑联系了下,对方听到他们二人在做什么,表示打心里佩服,并且扬言只要这次任务圆满完成,自己就把权限密匙的期限再加个几个月。
这消息可把绮莉气得不轻。
祭会开始前的两个小时,他们在楼下喷泉旁遇到了公寓房东。塞利安随口介绍说这是他的远房亲戚,对方笑了笑,一副我什么都明白的表情,还欣慰的说自己也觉得塞利安早就该组织个家庭了,往常一个人住能不寂寞吗?
这世界里的所有生物都不是正常的,并且关系网非常复杂,他知道那人会把这个信息当作八卦传播出去,怎样都无所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就得以这种形式把绮莉暂时塞进自己的生活中。
而塞利安也没有任何过分之举,他让那怪物做的也就是正常散步、评价路人的服装、吃一些当地美食之类的事。她也的确都做了,所以不至于再要求什么,毕竟风险太大,但他还是在这些日常小事中感受到某种病态的满足。
那正常生活的即视感,令人感叹不已。
他当然知道这些行为毫无意义,但还是喜欢让那怪物用杀人无数的手去捡起垃圾,把果盘放进洗碗池,或只是换几套更有人情味的衣服。
他也会在那怪物身上看到一些代表反抗的动作,比如他们途径地铁站时,那个安全员的脑袋一直在上下弹跳,塞利安让绮莉帮个忙,那人只是看了一眼,对方的整个身体就炸开了。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连一点细节都捕捉不到。
事后他不知道自己干嘛还要多问一嘴。
“真厉害,我看过你的所有行动记录,资料里还说你能在半分钟内杀光记者部的所有员工,无论是堕天使还是恶魔,亦或者实力多么夸张的恶灵。”塞利安说,“那么,你能在同样的时间里灭掉编辑部的所有上级编辑吗?”
绮莉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往前走,好像她就是个明确目标的猎人,眼下正是探迹寻踪,发掘事情真相的时间点。
但塞利安还是注意到,她露出一个很接近于微笑的表情,那笑容森冷、阴郁,让人看了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她说:“当然可以啊。”
五光十色的光影之下,塞利安盯着那怪物,心想,还真是任何阳光都无法浸透这类生物,她又是如此的自信,狂妄,却又很有说服力。
除此之外,情况还是挺正常的。
绮莉也就是故意杀了几个他还算熟悉的怨灵,然后公寓里有几个果盘彻底失踪,塞利安找不到它们在哪里,也懒得去想这些工具的处境如何。
有一次窗台外的无眼恶灵跟绮莉对视了几秒,那玩意吓得发出了一声根本不像鬼怪能发出的惨叫,随后就跑掉了。
他觉得对方是在给下马威,语重心长的说她能不能别那么幼稚,那人郁郁的说,要是亲爱的记者先生很不喜欢的话,那就惩罚自己看狗血偶像剧得了。
总体来说,这新闻社的顶级武器已经接受了这位新任管理员那套无趣空白的相处要求,即使她再怎么不爽,也得照做。
至于塞利安,他的生活只会在绮莉离开后重新变为空洞。
时间很快来到祭会开始前的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