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生气吗? 自然是不气了。这么多天过去了,当初发的火早已经平息。要不然他也不会昨天就早早的通知项阳把今天的时间空出来,也不会一直在家里等着她从剧组赶回来。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就像是恶性循环,当怒意积攒到再也忍不下去的程度,他会生气、发狂,他发泄出来。 可是一看到她那双眼睛,像小鹿似的望着他的时候,气又消了,然后又开启新的一轮自我惩罚。 他不断地折磨着自己,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真切的感受到她的眼里是有自己的存在的。 他一直安慰自己,给她时间,给她足够的时间,她一定会看到自己。 可是忘了是哪一天,他在房加班到半夜。揉着因为枯燥数字而头昏脑涨的太阳穴回到卧室时,听见她在梦里的呓语,是那个名字,她忘不掉的名字,也是他忘不掉的名字。 窗帘没有拉严实,清冷的月光透过那缝隙映了进来,借着那点微弱的光芒,他看见她熟睡的脸颊上,满是湿漉漉的水光。 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冷静大度。 事实上,他嫉妒的发狂。 嫉妒那个让她在梦中都忍不住哭泣的男人。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站在家门口,她以为他没有听见,又认真的问了一遍。 闻灼按上手指解了锁,门开了。他想起了上午她问密码的事,睨了一眼她的手,“受伤了?” “没什么大事儿。”褚婉阁避开这个话题,随便回了一句。 进了屋,她很执着的跟在他身后,“你还没回答我。” 闻灼去岛台倒了杯水,眼神示意问她要不要,褚婉阁摇了摇头。 他指了指沙发,“坐。” 褚婉阁知道他是有话要说的,去沙发里坐了下来,静静地等着。 “我虽然喝了点酒,但是现在很清醒,褚婉阁,趁着今天有时间,我们好好聊一聊。” “你想说什么?”她抿了抿唇,略有些紧张。 “当初为什么愿意跟我结婚?抛开我们喝多了,睡了一觉的这个原因。” “……”褚婉阁撇了撇嘴,这不就是最主要的原因吗,还能是什么原因。 2岁生日,她邀请了为数不多的几位朋友以及从小到大都认识的闻灼,闻灼又带上了几位他的好友,好歹凑了一大桌。 她包场开生日派对,和每一个到场的人干杯共舞。 那时候,她还没有红到可以出演女一号,甚至因为得罪人差点被公司放弃,是木蓝带着她在各个剧组打转,逢人就介绍,中戏毕业的妹妹,不要片酬,给个机会。 她还在学校的时候,就因为颜值高被某个古装剧组选中去饰演了剧中皇帝的女儿。从纯真骄纵的天之骄女到落魄潦倒的亡国公主,戏份不多就四集,但那部剧一炮而红,也让她感受到从寂寂无名到初露锋芒所带来的落差。 那部剧的导演公开称赞过她演戏有灵气,不是不自豪的,甚至以为毕业进入娱乐圈也能轻轻松松星途坦荡。 褚津雷让她毕业就回自己家的公司,她不听,为了气他,隐瞒身份签了跟他对家的公司。 褚津雷生气,她就高兴。她恨褚津雷,因为他逼着孟之昂出国离开了她,就因为他家境贫寒,不如他褚津雷有钱。这臭钱谁爱要谁要去,反正她不稀罕。 现在看来,那时候的她,天真的就像演过的那部古装剧里的小公主,没有经历过社会的险恶,又怎么会切身体会到世事的艰难。 而2岁的她,就是在那样艰难的境地里,企图借着生日派对,喝酒买醉,借酒浇愁。 哪曾想,那一晚的酒喝完,她和闻灼的人生轨迹就已改变。 天知道她们喝了多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刘一蔓带着头天包好的饺子去看望因为跟褚津雷吵架而搬出去单独住的女儿,打开房门,被看到的那一幕气到差点脑溢血。 战况激烈到地上到处都是乱扔的衣物,胸衣、内裤、男士的皮带…… 还没缓过神来,卧室门推开,光着上身只裹着浴巾的闻灼出现,炸的刘一蔓手里的饺子盒都拿不稳了,叮铃哐啷掉了一地。 闻灼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唤醒了沉陷在某种情绪中的褚婉阁,回忆戛然而止。 她回过神来,“长的帅又有钱算吗,还符合褚津雷的择婿标准。而且我们从小就认识,嫁给你总比嫁给外人好。” “假如有一个更好的选择放在你的面前,你还会选择我吗?” <
> “别假如了,长得帅的没你有钱,有钱的又没你帅。” “……” 闻灼发现这个问题问不出来什么有效答案,他换了一种方式,“那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离婚?” 褚婉阁吃了一惊,脱口而出:“怎么?你的红颜知己想逼我让位置了?” “……” 闻灼气结,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半晌,一字一句,说的极慢:“我没有红颜知己。” 有时候他真的不明白,褚婉阁的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什么。他天天过得犹如和尚一般的清心寡欲,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方圆半里内压根就找不到雌性的身影。难道就因为他偶尔没有回家,就认定他有红颜知己? 他思索着,组织语言,重新开口:“褚婉阁,如果你也不想结束这段婚姻关系,那以后我们就好好过。” 褚婉阁点点头。她自然是同意的,正如她刚刚所言,如果这辈子非要找个人结婚,其实闻灼已经算是她身边最好的选择了。 她不愿意再花费冗长的时间去认识一个新的人,按部就班的去了解他的喜好,去感受他的喜怒哀乐,让他充分的进入自己的生活。 她不愿意,那样的人生太累了。 所以闻灼的提议,她举双手赞成。 “你累吗?”闻灼问她,“如果不累,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闻灼没有回答她,他喝了酒自然不能再开车,取而代之的是打通了司机的电话,安排他来接他们出去一趟。 他们坐那聊天的功夫,阿姨已经准备好了醒酒汤,给闻灼盛了一碗。 等他喝完,他们下楼,司机也刚刚到。 “你要带我去哪里?”上车前,褚婉阁又问了一句。 “去元湖港,等下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前一句是对着司机说的,后面那句是回答褚婉阁的问题,说罢闻灼双手抱在胸前,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好像是个小区的名字,她大概是有路过过,有点微弱的印象。 果然不出她所料,他们去的地方的确是一个高档住宅区,绿化做得极好,入目处皆是葱葱绿意。在这寸金寸土的地方,却有一面小湖安静的躺在里面。 湖中飘着没有开花的睡莲,一簇挨着一簇,荷叶娇小浓密,漂浮在水面上,几乎可以想象到夏日开起花儿来有多美。湖边的柳树下,石凳环绕着石桌,三三俩俩的摆放着,是夏天傍晚乘凉的好去处。 闻灼带她去的是一套大平层,面积大约一百五十平左右。黑白灰的冷色调装修,简约中透露出低调奢华的风格,精致的像是售楼部的样板间。 但是一走进去,褚婉阁就感受到了很浓重的生活气息。鞋柜里的鞋子,不管是拖鞋还是皮鞋,都是男士的款式。 沙发上随意的丢着几件男士衬衫。茶几上还放着喝水的玻璃杯,落地灯旁的边几上还有拆开的烟盒和打火机,旁边的烟灰缸里倒是干净的一尘不染。 闻灼又拽着她去了几个卧室一一参观,就连卫生间也不放过。台子上放着黑色的牙刷杯,里面的牙刷形单影只,旁边还有男士的剃须刀,种种迹象,都在向参观者传递着这是一个单身男人的住所的信息。 褚婉阁已经明白闻灼带她来这儿的意思。 “这儿离公司很近,所以我除了回家,其他时候都是住在这里的,钟点工隔上两三天会来打扫一次卫生。衣帽间里有助理准备好的备用衣物,我来这里就是单纯的洗澡睡觉换衣服。” 他的语气带点慵懒,“你觉得一个男人的住处如果有红颜知己会是这个样子?”这么冷清,这么单调,这么乏善可陈。 褚婉阁无言。她是真的没有想到,闻灼就因为她随口一提的这个词,会大动干戈的拉着她专门跑这儿来。 “现在洗脱嫌疑了吗?” 褚婉阁其实已经相信他了,但嘴上却不好承认,偏过头去,四下里张望着,只装作是在认真的参观房子的装修设计。 闻灼也不戳破她,嘴角轻扬,看着她的身影在屋内来回穿梭。 “这是你什么时候购入的?” 他想了想,“大概是某一次我们吵完架,摔门而出突然发现无处可去,我们结婚前的房子早已经处理掉了,爸妈家更不想回,回去也是平白无故的让他们担心。” 他说的某一次吵架,褚婉阁早已经不记得。 “所以,褚婉阁,我们以后可以不吵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