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一见此情形,便将枪林山阵也压了上去。
陈六子一见这密密麻麻冲上来的人潮,便知自己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他可以以一敌四与他们僵持,只要寇如兰真气不绝,他便可以死战到底。或许还能斩杀他们一两个。
可如今,面对这汹涌的人潮,可不知能坚持多久了?
他心底忽然一亮,自己无法脱离他们四人纠缠,可这一般士兵,怎能拦住自己?只要突围到刘炬营寨,胜负或许难料。
他还刀入鞘,一勒马缰便向平卢方向冲去。他此刻虽然无刀,但心刀之境,天下万物皆可为刀。他断臂挥舞间,刀意四下弥漫,阻挡他的淮南骑兵,皆被他一招打翻。
“当”一声
他的袖管碰到了一根狼牙棒,正是陈祺。不知何时,他又到了自己面前,自己与他大棒一碰,前冲之势顿缓,周围的淮南骑兵便又围了上来,那陈祺却坐守镇中不再出手。
陈六子袖袍一挥,刀意如寒风吹落叶,将挡在前面的骑兵打翻一片,就在打马又要前冲之时,陈祺大棒又到,还是一击迫使其停顿便不再出手。
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通过士兵消耗陈六子的气力,只要他有冲破重围的可能,便出手阻拦。
雷春生在城头山看到这情形,不禁紧紧地攥起了拳头。
怎么办?要不要去救他?
按说他与陈六子根本不熟,这一次劫营,是他和陈六子一起执行的第一个任务,也可能是最后一个。
但刚刚若不是此人在战场之上拼死冲杀,自己和这帮弟兄根本不可能回到平卢。
刘桐不知何时也来到城墙之上,他看了眼面色不断变化的雷春生,轻轻咳嗽了一声。
雷春生一见刘桐,便问道:
“大人,您怎么还没撤走?平卢现在很不安全?!”
“城并没有破,怎么能说不安全?难道琉城就安全吗?自谭无义祸乱朝纲开始,这天下还有哪里是安全的?圣人说,你心有恐惧,纵万人之中也不免惴惴;心无挂碍,纵直面刀兵也泰然处之。”
“大人,我没读过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常说的圣人。若圣人在,我就想问一问他,如今这般局面,该当如何?”雷春生看着陈六子那边战局,对刘桐说道。
“圣人说,凡有所求,唯本心而已。若尊本心,虽千万人吾往矣!”刘桐一字一句,如鼓点一下下敲在雷春生心房之上。
“虽千万人吾往矣……”雷春生默然重复一遍,眼神却渐渐坚毅起来。
“谢大人教诲,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着,转身下了城楼。
不多时,平卢北城门开了一条缝,一队骑兵疾驰而出,虽人数不多,但气势如虹,直奔那负责警戒的淮南骑兵而去。
为首之人正是雷春生,此刻他眼神中迷茫尽去,剩下的唯有决绝。
“雷将军,一路走好!请原谅我的私心,实在抱歉,最后我还是用大义骗了你。”站在城楼上的刘桐望着那冲向死亡的人流,自言自语道。
雷春生和他的骑兵兄弟并没有冲开淮南骑兵的防线,他们就像是扑火的飞蛾,一声炸裂,化为了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