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天到何府吊唁时,何家祖父就已向他挑明要退婚之事,他虽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但当场就表明了心迹,表示愿意用一生去践行诺言。
“裴长洲。”何月狠了狠心,一脸冷意地看向他,“你还不明白吗?是我不想与你在一起了,我不想嫁给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男人。”
她不想再与他多说,转身就要往外走。
“月……”
何月听到一身沉闷的声响,回过头一看,竟是裴长洲翻倒在地。她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没想到,他竟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气若游丝,面如金纸。她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他头无力地垂下,再度陷入昏迷。
“程轻缣,程大夫,你快来。”何月边喊人,边惊慌失措地将他抱回床上,拿起帕子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着嘴角的血迹。
“怎么了?”程轻缣听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喊得格外瘆人,连忙冲过来,一看裴长洲的情况,顾不得再说什么,直接拿出银针,眼疾手快地往他身上扎去。
何月不敢动一下,生怕会影响到他下针,好不容易等他扎完了,她紧张地问道,“大夫,他怎么样了?”
程轻缣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差点没把我累死,他这条小命是保住了,可不能再受到什么刺激,不然大罗神仙下凡都无用。”
何月这才感觉到一阵后怕,她瘫坐在地,内心充满了愧疚。
她错了,原本只是想尽快与他划清界限,怕时间拖久了,这段感情会剪不断,理还乱。她竟忘了考虑他的身体情况,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般剧烈,差点就在她眼前死掉了。
她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大耳光。
程轻缣吓了一跳,惊呼道,“你干什么?”
床上那个还没治好,这个又疯了吗?
何月左右开弓又扇了几巴掌,才平静地站起身,朝程轻缣行了一礼,恳求道,“程大夫,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程轻缣犹疑地看了她一眼,后退两步,“你先说说看。”
“我刚刚说要与他退亲,他就成这样了。”何月深吸口气,“他要是再醒来,你就说我没来过,那都是他做的一场梦。”
她决定等他的伤好了,再谈这事。
程轻缣都不知该说她什么好了,这都是为了感情不要命的主,他惹不起,“我可以这样说,他信不信我就不能保证了。”
何月再给他行了个谢礼,“拜托你了。”
老忠伯回来的时候,何月将对程轻缣的请求同他说了一遍,只有这样才能瞒天过海,让裴长洲相信。
“何月小姐,这是为什么呀?”老忠伯又气又恼,他觉得自家主子的命真是比黄连还要苦,心疼又无助。
“老忠伯,我是为了他好,你以后会明白的。”何月在心中轻轻一叹,“不过,你现在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让他先把伤养好。”
老忠伯只能同意了,他想着只要不戳穿,两人就还有可能。
何月回去后,开始暗中调查裴长洲遇刺之事,他能被刺杀一次,就有可能遇到第二次,第三次……她要将这个巨大的隐患除去,这样他以后才能过安稳的日子。
没多久,那个在东直街上将孩子推到惊马前面的男人找到了,他是一位菜农,名叫李太富。
何月选了个夜黑风高的晚上,黑巾蒙面后,很快就进了他家。
此时,他们正在吃晚饭。
何月进去后,他妻子立刻拉着孩子躲到一边,惊慌地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我们是穷苦人家,没有银钱。”
李太富也有些害怕地缩在椅子上,不敢乱动。
何月故意压低声音,开门见山地问他,“那天你带着孩子在东直街时,她差点被马车给撞了,是一位公子救了她。这事你还没忘吧。”
“没……没忘。”
“没忘就行,那说说吧,那天为何要将孩子故意推到马车面前?”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亲眼所见,你不用再狡辩了,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
“没有,根本没有这回事,不信你问问孩子。”
何月的视线就看向角落里那个母亲护着的瘦弱小女孩,小女孩瑟瑟发抖地望着他,又望了望自己的父亲,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怯生生地道,“这位大姐姐你一定是看错了,爹爹没推藕儿。”
李太富一开始以为是打家劫舍的,听闻是问这事顿时就松了一口气,没那么害怕后,反而理直气壮地道,“你听见了吧,还有,就算我推的她,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最好还是尽快离开,否则我报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