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城中情况如何?”丁奎接着问道。
“平卢原有八千守军,我曾派两千守军去支援蒲阪,结果全军覆没。牛大力攻城之时,我军只是坚守待援,故伤亡不大,城中守军还有四千左右,但兵器军械消耗很大,尤其是箭,牛大力几次攻城全靠如雨的箭矢才堪堪挡住,存早就见了底。若非这两日他围而不攻,只怕我军的短处就要被他窥的。”
“粮食还可以坚持几日?”丁奎又问。
“剑南北部四城,存粮皆在平卢,粮食问题不用担心,即使供给阖城军民也可以支撑半年。”刘桐说道。
民以食为天,既然如今吃饭没有问题,军心、民心便都可以保住,积蓄力量总有反击之日。
“牛大力远道而来,按说应该速战速决,为何围而不攻,难道真的是要围点打援?”丁奎将从军师那里听来的话语,跟刘桐说了一下。
“但牧云归已经去了怀远,我军探马来报,牛大力并没有发兵跟随。难道牧云归真打算做牛大力的先锋官,为他攻城拔寨?”刘桐说道,他虽是精通算学,对防守也颇有心得,但如今局势,也让他如坠五里雾中。
丁奎虽曾是韦春晖身边的斥候校尉,但他擅长的是打探消息,暗中刺杀敌军官长,说到分析军情,也是个二把刀的门外汉。此时,他居然有点想陈六子,若此人在此,说不准可以看明白牛大力和牧云归的企图。
“不如,我趁着夜色去牛大力军营一趟,摸一摸他的虚实?”丁奎思索片刻,突然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坐在一边的陈鱼接口道。
这几天陈鱼曾多次想去刺杀牛大力,但都被刘桐拦住了,她武功虽高,但想在大军层层防守之中杀敌军主帅而毫发无伤,简直是痴人说梦。
“别胡闹!你不能去!”丁奎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
“你去得,为什么我去不得?不信我们比试比试,看看谁的武功更高?”陈鱼寸步不让,而且声音明显比丁奎要高一度,准备先在声音上占据优势。
丁奎突然十分头疼,这姑奶奶的武功他可是比不了的。但是他不能让陈鱼去涉险,不然出了事情他怎么向陈六子交代,只得硬着头皮说:“刺探军情又不是去杀人,武功高又怎么样?你武功再高,你能杀得了城外的十五万人吗?”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看不上我的轻功吗?你以为这么多年,我都是在玩吗?你真的以为就你的鹊踏枝独步天下吗?难道你看不上我师父的身法?”陈鱼咄咄逼人,一下子抬出了陈旺。丁奎虽然自负,但你要说他敢瞧不起陈旺,那还需要陈六子再借他几个胆。开玩笑,北路陈王刀宗主,你问问武林之中谁敢说瞧不起,即使自诩武林正宗的少林、武当这些大派,他们敢吗?罢了,她跟着自己起码还有个照应,若自己这边不答应,她偷偷地去,岂不是更危险?
想到此处,丁奎只得苦笑着说:“姑奶奶,你当真要去的话,我们可是要事先约法三章,如果你答应,我就带你去;你若是不答应,我便拼着死在你的刀下,也要拦住你。”
“好,我什么都听你的。”陈鱼一听丁奎松口,不等他说完,便笑着说。
“刘大人,麻烦你飞鸽传边城,跟陆鸣说,我这里遇到了危险,让他派陈蛟来一趟平卢。”丁奎解决了难缠户陈鱼,苦笑着对刘桐说。
陈鱼一听,丁奎让自己师兄来。心里咯噔一下,她在整个宗门之中,唯独畏惧陈蛟,偏偏她又和陈蛟关系最好。但已经到了这般田地,自己无论如何不能退缩。
她嘴硬地说:“你不要以为我怕他,今日牛大力的军营,我去定了。”
丁奎不理会她的外强中干,接着说:“今夜行动,一切听我指挥,我说走就走,我说走多快就走多快。另外在入牛大力军营之前,你若跟不上我,便只能在外接应,不得跟我入军营。”
“好,都听你的,我们走吧!”陈鱼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说着就往外走。
“换衣服、武器,带上面纱,走,刘大人,我们在外面等她!”丁奎说着,向刘桐一拱手。
“姓丁的,你若敢先走不等我,我便让你尝尝我手中刀!”陈鱼只是天真了些,但并不傻,她担心丁奎故意让她换这换那,趁她不注意自己去探营。
“别磨蹭啊!时间久了,我可不等你!”丁奎并没有回头,随口说了一句,便和刘桐出了房间。
“大人,刚才我说的事情,还烦请您抓紧时间去办,我此去不管能不能得到有用的信息,明日天亮之前,我一定回来。”
“好,如此便麻烦丁壮士了!”
两人正在说话间,房门打开,陈鱼从里面风风火火的出来。此刻她已经换了一身夜行衣,黑纱遮面,只是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你的刀呢?”丁奎一皱眉,她肯定没有入那传说中的心刀之境,陈王刀弟子没有刀,就等于折了两条手臂。
“你不是说武器要换吗?可是我没有带其他武器。”陈鱼说道。
“给你,拿着这个。”丁奎俯身从还在
地上躺着的侍卫身上拿了把腰刀,递给陈鱼。说了句“走!”便身形一展,像鹞鹰一般直射向夜色之中。
“等……”陈鱼刚要开口,却想到丁奎之前的话,便身子一拧,也飞身而起,也消失在夜色里。
刘桐待二人走远,命人将门口的两个护卫弄醒,并没有训斥他们,就让他们走了。但这两个侍卫却在侍卫长的谩骂中战战兢兢地过了后半夜。
刘桐又将心腹之人唤来,让他把写好的字条星夜飞鸽传送往边城。
丁奎发现,陈鱼身法虽比自己慢,但自己若是想甩掉她,却也不可能。她与自己的距离始终保持在大约二十步,无论自己如何催动身法,这个距离却始终不变。而且,他偷眼观瞧陈鱼的身法,那分明是武当镇派绝学梯云纵。这姑娘不知怎么学会了武当的身法,但仔细一想发现她若想学,根本就不难。陈旺一生未曾娶妻,陈鱼又是他最小的弟子,还是个会撒娇的女弟子。陈旺对她溺爱异常,别说是武当的梯云纵身法,就算陈鱼想要天上的星星穿手串,陈旺也要找个天梯去给她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