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生中军大帐之中,早有一班人在等候,其中还有原平卢城主刘桐。
自他归降以来,本终日闷闷不乐,今日忽听说陈六子和丁奎两位好汉也来了这里,似与这于生是旧识。
他便强打精神也来了大帐。
陈六子与丁奎一进大帐,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刘桐,见此人面容凄苦,知他心中不快。
但此时并不是叙话的时候,他们只对刘桐微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后来到于生近前。
未等他们出声招呼,于生便让他们分左右坐下。
他们见帐中其他人都是站立在侧,甚至连刘桐也并无特殊。却给他们如此殊荣,但他们二人向来不羁,也不推辞,随即便坐在一旁,等候生的吩咐。
于生先简单介绍了下当前的形势,这些陈六子在丁奎处都已经听过,便没有多大兴趣。
如今,他的所有心思都在自己女儿叶枫之身上,他巴不得于生赶紧结束会议,自己好和寇如兰一起去找女儿。
“陈兄?”
忽然,他听到有人好像是在叫自己,赶紧从思绪中挣脱出来,抬头去看坐在帅案之后的于生。
只见于生目光中有询问之色,但他前面说得什么自己可是一无所知,所以他要询问什么?自己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老于,你再把刚才话重新说一遍吧,我这兄弟昨夜鸳梦成真,想来刚才还在回味其中滋味!”
丁奎见陈六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出言打趣道。
“好,牛大力如今动向虽晦暗不明,可据我在军中的线报称,他已经与谭无义达成协议。如今,谭无义命大将韩凉率领狼骑两万,已从霸县一路南来。”
于生将刚才所说又重复了一遍。
“北国战事,可有人知道消息?如今幽州节度使杨震如何了?”
陈六子并没有回答于生的问题,反而是问起杨震的近况。
“这个我倒是知道。前几日,军师命我关注帝京动向,我在帝京的旧部传信与我说,杨震还在与杜志飞、方离恨在边关对峙,并没有突破防线杀入帝京。”
“想来也是,若杨震近在咫尺,谭无义绝无可能将韩凉放出来。韩凉一众都是骑兵,大概三日之内便可到剑南一带。若牛大力放开道路,任他长驱直入,我们将很难抵挡。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怀远,在图后续!”
陈六子简单分析一下,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韩凉撤出离开帝京,按谈谭无义的秉性,他肯定会再调一支兵马拱卫帝京,他手下兵马中唯有步长川的兵马可以随时撤离战场,想来他一定会调他回京。”
于生见陈六子说了自己的意见,他便继续说道。
“步长川?这老王八蛋要是离开川西,沈飞起码可以喘喘气了。”
丁奎接口说道,他与沈飞有旧,曾在他身边待了十年,他知道沈飞在川西的情况并不乐观。
一直被步长川压缩在成都、梓潼两城之中,动弹不得。
“拿舆图来!”
于生一声吩咐,亲兵很快拿来了舆图,并在大帐中间摆上桌案,方便展示舆图。
“诸位请看!”
等亲兵摆好舆图,于生离了帅案,来到近前,陈六子与丁奎紧随其后,众将士也围在桌边。
只见他随手指点说道。
“丁校尉,你即刻传给沈飞,告诉他步长川将要离开川西,戍卫京城去了。以他之能,只要步长川一撤,他便可顺势取了汉中、南郑两城,兵锋直指上庸。从而威胁帝京西面,将步长川的戍卫力量钉在帝京以西。”
陈六子盯着舆图看了良久,他不明白为什么于生突然说起了沈飞,就算沈飞威胁了帝京西面,对剑南形势又有什么帮助?
丁奎一听于生居然少有地叫了自己的官称,便知他此刻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可是他更不懂,韩凉已经南下了,就算牵制住步长川又有什么用?
他便开口问道:
“老于,你等等,我有点不明白,为何要牵制步长川,他又威胁不到我们,就算他回防,针对的也是有能力攻入帝京的人,难道我们还能飞起来,穿过淮南,直达帝京不成?”
他可是秉承着一个好习惯,“不懂就要问”
于生环顾四周,见自家将领都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其他人诸如陈六子、董琬、丁奎等人都是眉头紧锁,一脸茫然的样子,便有开口说道:
“我有一将名唤苏瑾熙,他此刻正在北面要道下寨,准备抵抗牛大力。他与朔方节度使千金有婚约在身,只要沈飞拿下上庸。我去让苏瑾熙去找他老丈人,自南面出兵,直取京师。”
于生这一番解释,让陈六子茅塞顿开,但忽然他又想到,朔方节度使孙天华,可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怎么可能为了这小小的女婿去犯险。
“孙天华此人,我有所了解,他可不是那种能用言语蛊惑出兵之人?”
“陈兄,你有所不知,孙天华早已病入膏肓,儿子孙诚年龄还小。如今朔方之事,都由他女儿一人说了算。此女生得虎背熊腰,相貌异常粗陋,偏偏又好男色,她偶然见我帐下苏瑾熙,便为之心驰神摇说什么也要与他定下婚约。此事,甚至还惊动了军师,最终还是在军师的授意下,我才勉强回说服苏瑾熙答应这桩婚事,真是难为他了!”
于生说着,脸上居然挂上惋惜之色。
“常言道,骏马常驮痴汉走,美妻常伴拙夫眠。人生遗憾,往往如此!”
丁奎装模作样地发了一句感慨,但陈六子看他脸上神色就知道。这人的八卦之魂又在熊熊烧,若不是此刻军情紧急,他很有可能就要去找苏瑾熙聊一聊他老婆去了。
陈六子一听这里面也有军师的推波助澜,心里难免有些不好受,想不到这天下众人,都在他范钦若的算计之中。
“若真如这般,帝京必危,谭无义就必须从韩凉或者方离恨两军之中,抽一支回去救援。很有可能就是韩凉,因为杨震已经称帝,他必须拿下帝京立威,不然他很快就会如盛开的昙花,一开便谢!”
陈六子说道,他观这天下马上就要成不可救药的乱局,心里不免有些感伤,韦将军一心想要守护的太平盛世,终于还是越来越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