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蝉又等了一回,这方带着这两个使女慢慢走出了江府花园,又出了中门。
幸得大房离中门不远,走得近了,瞧见两个洒扫的小丫头可不是正在门外等着她?
江壁川闻得人声,也亲自含笑走了出来。
夏青蝉迎上前去,随他走进房,见桌上茶碗甚多,却只有张豹一人立在旁边,想来本有人在此的,听她要来避开了。
她顾不得别人,一进门便对夫君将王太医的话说了一遍。
周国女子平日本是极忌讳、害羞说起有身孕等事,但夏青蝉两世以来,期盼许久的事情终于发生,实在欣喜,不停说了许久。
江壁川只抱着她安静听着。
夏青蝉心中激动,没有注意到屋内气氛诡异,仍将脸贴在江壁川身上喃喃倾诉。
张豹突地咳嗽一声,走上前来,道:“枢相,该去了,怕有人生疑。”
夏青蝉这方警醒,想起使女说过外面好像有什么大事,歉道:“是我耽误了你的公事?”
又觉委屈,道:“我平日从不打扰你的,今天只是想快些告诉你。”
江壁川亲了一下她额头,微笑道:“无妨,你随我来吧,我们在马车中接着说。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
夏青蝉想了想,笑道:“好像都不错。”
儿子更像父亲,可是女儿可以多陪她几年。
马车驶出江府正门,夏青蝉方渐渐静下心来,发现江壁川带着平日少见的凝重神色。
她心中奇怪,问道:“璧川,我们这是去哪里?”
江壁川牵住她的手,微笑道:“进宫。”
夏青蝉惊道:“可是我没有穿着适合的品服!”
还是璧川要她在宫外车中等待?
又忙道:“若我不必进去,倒是可以在车上睡一觉,最近横竖总是困倦。”
想到困倦的原因,面上又忍不住浮起笑容,想到再过九月,怀中便可抱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娃,更是开心。
一时忘了她生母便是难产而亡。
她倚靠江壁川身旁,听着车轮辘辘声,心中很是安适。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豹的声音传来,说:“到了。”
夏青蝉随夫君下了马车。
夏家虽是世家,一向清贵,夏之仪更是厌弃俗世,家中屋宇陈设以韵、雅为先,不尚富丽。
枢密使第虽堂皇,但她日常所居乃是清幽的栝树小院。
常去的林、徐两家,也都是去花园中或姑娘闺房。
眼前这华盖殿,碧瓦红墙、金碧辉煌,设计精巧、自带威严,使人望去不但不觉恶俗,反为心生敬意。
夏青蝉见璧川竟将她径自带到宫中,心中惊异之余,开始回想小时嬷嬷们所教导的参见皇家之仪,那时嬷嬷们尚未对父亲放弃希望,仍觉也许有一天也许姑娘能入宫朝见。
小内侍们远远见到江壁川来,连忙跑过来施礼。
到了门前,江壁川转身对夏青蝉笑道:“蝉儿,你在这里稍侯,我不想那人看见你。”
夏青蝉点点头,一个小内侍很快不知从哪里搬来了一个绣墩,上有软垫,恭敬请她坐着。
夏青蝉稍有迟疑,但想璧川既能带了自己进来,可见陛下不是那等凶恶之人,不必害怕,便道过谢,坐了下来。
房门紧闭,四周安静,只有蝉鸣声与风吹树叶声,夏青蝉渐渐忘记身在何处,又沉沉欲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