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难挠了挠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既然天女不让我称呼前辈,天女也不要称呼我大人吧。”
“你和司主是知己,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前辈,称呼我九难就好。”
镜花天女笑容和缓,拂尘一扬:“也好,请先跟我进净水庵吧。”
放眼望去,净水庵并不算大。
庭院虽广,却也种了很多药草花圃。
至于供奉的佛殿,更是只有正殿一座。
那些络绎不绝的香客们,此时正纷纷涌入那佛殿之中供奉香火。
至于他们带来的供品,也被净水庵的尼姑们井然有序地放在了供桌上,并聊表谢意。
同时,又有尼姑推着小车,上面放着木头。
随着碗筷的摆放,一碗碗药草汤被均匀倒入,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药草香气。
梁九难见此祥和之景,却也多了几分自在之色,不禁问道:
“天女,你既然是这净水庵的主人,为何自己反倒是穿着蓝色的衣服。”
“你身边这些修行人,倒是一身素白。”
“而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修佛之人用拂尘而不用佛珠的。”
镜花天女微微露出一丝诧异:“这么看,九难对于佛门之事,倒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梁九难点点头:
“佛门之中,尤其是踏上修炼之道的僧者,习惯以五正色来点缀自身。”
“黄色、黑色、赤色、青色、白色,也能彰显自身。”
“天女自身穿的是蓝色,而蓝色乃为杂色。”
“若净水庵所有人都是如此,也就罢了。可偏偏她们是白色,所以我有些好奇。”
镜花天女静静听着梁九难的诉说,含笑点头:
“是啊,佛门修行人以正色为主,乃是因为正色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神圣之感。”
“可说到底,佛门一道,修佛、修心,更是修自身。”
“贫尼不喜让香客信众,感觉贫尼高高在上,这不妥。”
梁九难不由道:“众生平等,这倒也是佛门的教义。”
哪知,镜花天女却摇了摇头:“贫尼所求,也并非众生平等。这滚滚红尘,泱泱世道,从无众生平等一说。”
梁九难一愣。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修佛的人说,自己不求众生平等,还将现实赤裸裸地讲出来的。
镜花天女却继续解释道:
“贫尼穿蓝色,便是希望走近红尘众生,让信众们,不要将我看成高高在上的佛者。”
“贫尼生平所修之路,便是度化众生。”
“既如此,便该将自己放在比众生更低的位置,为众生所差遣,方得自在。”
“至于拂尘,拂尘虽是道教法器,却也有扫去心中窒碍之故,贫尼用着,也是顺手。”
“并且,这拂尘还是贫尼的好友梧桐子所赠。”
梁九难点点头:
“先前倒是听司主说过,他闲暇时,会来到净水庵,和天女以及林秀坊的梧桐子一起谈经论道?”
镜花天女微微颔首:
“梧桐子本是千枯观的道士,后来因心境变化,便成了散修道人。”
“虽说还会在千枯观生活,但绝大部分时间,却是在林秀坊内弹奏箜篌音律,与人助兴。”
“贫尼和梧桐子,还有尚京好友,因为分属三派,却十分交心,便各自换了信物。”
“梧桐子送了贫尼这把如意拂尘,贫尼送了尚京好友一串玉佛珠手串,尚京好友则送了梧桐子一本儒家册。”
镜花天女不疾不徐地说着和李尚京、梧桐子之间的过往,倒是让梁九难不由听得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