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家父子回来第二天,汪德渊和平安就寻来了。
“我让主街程大夫的小药童盯梢,晏哥哥一回来,他立刻给我报信!”
汪德渊大咧咧说着,在井边探头探头……现在人们都说,晏珣中案首是女鬼报恩,这口井是有福的。
不知喝了井水能不能变聪明?
“你这次众目睽睽之下这样那样,你爹娘还敢放你出门?”晏珣好奇地问。
汪徳渊得意,“我爹说吃亏才能长见识,有没有我都不改大局。他还夸我琵琶弹得好呢!”
平安小声说:“姨娘有孕了,家里顾不上管他!”
汪三老爷把分散投资玩明白了!
看小汪的状态,已经想开。
晏珣见平安跟在汪德渊身边,又问:“平安,你不是赎身出去了?”
“是啊!但我还给汪哥做童!”平安坦荡地说。
汪德渊嘿嘿笑:“你看他不是瞎折腾?费劲赎身出去,发现外面活计不好找,赁房子还要钱,还是给我做童好。”
“那不一样!”平安解释,“以前是养子,现在是雇工,我随时可以不干的!我也不是找不到活,只是舍不得哥!”
这话说得动听,汪德渊眉开眼笑。
可平安接着说:“哥如果还累我挨打,我就出来给晏哥做童。秀才公总得有个童打伞!”
“那你就叫晏平安?”
“我又不卖身,改什么姓?还是李平安!”
“呵呵,你户籍上还是汪平安……没改过来呢!”
两人就这样在晏家吵了起来。
晏珣摇摇头,继续忙自己的事。
前些日子雨水多,院子里杂草茂盛,他要锄干净来种菜。
小小的院子,就种几棵辣椒和苦瓜,过两个月就有新菜吃。
汪德渊还在嚷:“我怎么听说你认卢掌柜做义父?想在坊蹭看吧?卢平安!”
三姓家奴没错了!
平安忍无可忍,鼓起勇气干了一件日思夜想的事……以猛虎下山之势把汪德渊扑倒。
“平安!你弑主!”
“我顶多不干了!”
两个人滚成一团,晏珣扔下锄头:“差不多可以了!有这力气过来帮我锄地!在别人家打架,你们学的礼呢?”
平安一愣,使劲推开汪德渊。
汪德渊委屈地撇开头,眼眶都红了……平安真的敢打他!真的敢!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不稳重?都十七八的人了,又不是十三四岁小孩,君子动口不动手不知道?”
晏小夫子老气横秋地数落,“你们来我家,就是来打架的?”
汪德渊站起来,拍着身上的土:“兄弟们说,明天在小蓬莱茶馆聚一聚,庆祝你得案首。你一定要去啊!”
晏珣摆摆手:“我爹今天去置办祭品,明天一早我们回村里!族学那里我都告了假,哪里还有空去茶馆。”
祭祖是正事,汪德渊只能遗憾地叹气:“你不知道吧?那个说人老山,改行胸口碎大石了,就在茶馆门前……你不去看看?”
“他以前不是给坊写小说?”晏珣惊讶地问。
“这我知道!”平安跳起来,“他的卖不出去,坊不肯印了。生活不易,江湖卖艺。”
晏珣:“……好惨。”
好歹相识一场,有空真得过去捧个人场。
“所以说啊,有些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以为识两个字就了不起。在外面混口吃的容易吗?”汪德渊意有所指。
平安眼珠转了转:“晏哥,我给你做童吧?相公不能没有童啊!”
“此言怎讲?”晏珣扶着锄头问。
说到读人的体面,平安心心念念,掰着手指细说:“举人老爷坐两人抬的轿子,要有童随从打伞,摆排场就要四五个人。”
“乡下的举人,更讲究体面。听说车逻有个吴举人,出行坐四人大轿,还有举着‘孝廉’、‘乡魁’回避牌的,不过进城就不敢这样,会被人骂的。”
他说着,看看这个小院子:“晏哥中了举人,光是摆排场的,你这屋子就住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