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泽忘不了被聚日法器集中日光于一身时的灼痛,他不是月妍,他畏惧强烈的日光,也没有足够以一敌十的魔力,他被延日族围攻,被逼问宝石的下落,最终因寡而不敌伤重昏迷。
他很意外,延日族见他伤重至此,竟然没有直接下手杀他。
意识不清时,他似乎听到手持聚日法器的男生在与别人争吵,有人拦着严照不能下死手,说是杀他容易,但被月妍追杀起来,他们谁也抵挡不住。
严照咬牙切齿地瞪着月泽,终究还是收起聚日带着人撤退,只将月泽一人留在了食堂之中。
月泽被浑身的疼痛笼罩失去了意识,连月妍来寻他都没有感觉到。再睁开眼时他已经回到了家中,躺在床上却觉得一身的伤痛大有缓解。
窗外天色稍稍放明,月泽微微转动视线,看见了伏在床边好像才刚打盹的月妍。
回来了啊,阿妍……
月泽的手指轻轻一动,一直握着他的手取暖的月妍立刻便惊醒了。
月妍身子弹起来,一瞬清醒了,“好点了吗?”
“嗯。”月泽安慰她道:“我没事,你累了就回自己屋里休息吧。”
“不累。”月妍直接堵住他逃避的后路,“你既然说你没事,那就告诉我,延日族今日究竟是为了什么针对你?”
“……”月泽沉默着,对上了黯淡房间中月妍凌厉而探究的目光,“你一会儿还要上学,你……”
“上不了学了。”月妍冷声道:“学校没了。”
月泽:“……什么?”
“虽然没有把那所学校夷为平地,但是我把它炸了。”月妍幽幽道:“我不知是做了多少学生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没有十天半个月,延日族是不可能恢复校园的。所以,我有的是时间和你耗。”
月泽叹了口气,“你也打算效仿延日族严刑逼供?”
“那是不可能的,你毕竟是我哥哥。”月妍一摊手,“但若是从你这儿实在问不出什么,我就只能杀上延日族问另一方当事人了。”
月妍冷声笑了一下,“若是将他们杀光了,今日的原因是什么,我也不是非知道不可。”
月泽:“……”
月妍同样十分有耐心地观察着他的反应,片刻之后,见月泽还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站起来转身就走。
“阿妍……阿妍!”月泽看她一身的杀气就要夺门而出,急得连忙探身去拦,却连她的衣角都没扯住。
月泽身上的伤没有完全痊愈,被牵动之后钻心的疼,他当即蜷缩起身体,伏在床边小声地嘶了一口气。
“别走。”月泽抬眸看向她,“我告诉你。”
“……”月妍侧目瞥着他,反身走回去坐下,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面容。
月泽踌躇片刻后终于开口,“父亲身边应当是有被延日族收买的耳目,那人窃听了我与父亲的通话,将消息泄露给延日族,才令他们设计围困我。”
月妍听着,“所以,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宝石。”月泽说,“日光宝石。”
月妍一怔,“啊?”
“我知道我们两族的圣物在哪里。”月泽轻轻苦笑一声,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当年月侃被追杀,带着宝石潜回夜影族时,将我们两族的圣物封印在了某个人的身体之中,一块融合进心脏血肉,一块与灵魂深深连结。”
“那个人是我,我当时还小,你也才刚出生不久。”月泽定定看向月妍,“父亲当年独自审问月侃时,月侃招供了实情,他告诉父亲,宝石被打入了我的体内,力量与我融合为一体。要想再取出的话……需得剖心焚魂,将宝石脱离出体外。”
“剖心焚魂,那会死人的。”月妍皱眉,“月侃这是诛心啊,要想将宝石还给两族,就得牺牲自己孩子的性命,月侃这是在逼父亲。”
“所以父亲最终做出了决定,他处死了月侃,没有让这话传到第二个人的耳朵里。”月泽说道,“父亲选择了自己的孩子,他愧对延日族,不愿与他们有正面冲突,于是带着族人躲藏起来。他同时也愧对我们自己的族人,受我拖累,他们再难见光。”
月妍静了静,“这就是你突然转变态度,不再支持我,而是站在父亲那一边的原因吗?三年前延日族来袭之后,你与父亲私下里的那次密谈,就是从父亲那儿得知了这件事,是吗?”
月泽:“……我很抱歉,在听到实情,尤其是尚且不为人知的实情后,我怕了。”
他望着月妍,眼中有惭愧,“剖心,焚魂,神形俱灭,甚至死后连转世投胎的路都可能走不上,阿妍,我……”
“我知道了。”月妍站起身,冷静地看了看他,“我知道了……”
“阿妍……”月泽无措地看着她转身走出了房间,唤了数声也没有叫停她。月泽沉静下来,仰面躺在床上,视线散散地望着天花板,微微蹙着眉头。
良久后,他合上双目,幽幽地叹息一声。
月妍联系了月澄,将月泽受伤,以及月澄身边存在泄露消息给延日族的耳目一事告知,叫他在族中自行排查。
月澄听后沉默良久,挂断了电话。
月妍站在自己屋子的窗边,天色早已经大亮了。还不刺眼的日光顺着透明的窗子斜斜地照射到室内,偌大的房间一半光明,一半昏暗。
她向着日光明亮之处伸出手,将无形的光芒托举在掌心之上,暖暖的,柔柔的,一点都不灼痛。
月妍眼中闪烁着幽幽光芒,她果然是不害怕日光的,虽然也谈不上喜欢就是了。
她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喃喃自语道:“该去上个学了……”
月妍没有背包,出门之时,她撞见了对门捧着早饭要送来这屋的月星和月焓。
“小姐?”月焓叫她,“小姐你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