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额娘,到此前为止都是一个奴才在说话,就此判断宛儿的错怕是不妥,不若让去内务府传话的下人来对证?倒也更公平些。”福临显然想再为董鄂宛儿挣扎一下,毕竟下面有董鄂氏一家独大,若保不了董鄂宛儿董鄂鄂硕必会对依丫头下手。
“人证物证俱在!她还有什么说的?皇上莫不是想公私不分,偏心他人些?”太后自然懂得福临的顾虑,可若查下去,富察云依那点小伎俩必会露馅,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唱反调。
“皇额娘如此说,儿子可是无立足之地了!罢了!”福临站起身来摆了摆手,看向董鄂宛儿微微叹息:“董鄂妃,你无视先祖规矩又不把朕的圣旨放在眼里,此为一错;遣人到内务府计划试图让富察家的郡主丢人现眼,此为一错。犯此二错,朕本应该按大清律令处置你,念及董鄂世家对大清有功,朕便罚你明日起在屋内静心抄经一个月。”
“皇上!臣妾,臣妾遵旨。臣妾定当潜心抄经,好好反省。”董鄂宛儿跪下行了礼,站起时恨恨的看着富察云依。
“好了,都静下来用膳吧!”福临坐了下来,却也没动,就这样坐在一旁看着富察云依思索。
富察云依正夹着菜,一抬头便看到福临看着自己,富察云依怔了一下,便又埋下头夹菜。
宫外的纳兰府中,纳兰明珠的房门紧紧闭着,外面小厮牢牢把守,无论谁来都以“少爷正在静养,不便见人”为由挡了回去。
房内,纳兰明珠手里拿着一张热水浸过的帕子坐在床桩上给床上的人擦着,床上的不是别人,竟是富察云依的大哥。纳兰明珠紧锁着眉头,握着帕子突然开始思索起来,也没发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咳咳咳,端范,咳咳!”富察格泰试图撑坐起来。
“长逸,你醒了!诶!就别坐起来了,你伤还没好,躺着吧。”纳兰明珠听到富察格泰咳嗽的声音,回过神来就见富察格泰要坐起来。
“在江南还得感谢你救了我,否则我就真真是死了。”富察格泰扯着嘴角朝纳兰明珠笑了笑。
“你这说的哪家话,你我打小就在一处玩,虽差了点年龄,可说句实话了,比起和皇上,还是你和觉哥与我亲近些。救自家兄弟哪还管什么谢不谢的。”
纳兰明珠站起来整理着盆里的水,叫人端了出去,又吩咐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进这后院来:“长逸,觉哥和伯父的死,你也猜到了?”
“嗯,阿玛和二弟的死,我仍觉蹊跷,所以才向外谣传我战死,然后隐姓埋名到江南查了。只是我没想到被费扬古认出,不然也不会被你救。”富察格泰还是撑起来坐着,皱着眉头,讲出自己的想法与举动。
“费扬古那崽子够狠,从进江南开始就一直追杀你,他就不怕你密告皇上?”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先赶到京城密见皇上而要单独行动?富察格泰到底在盘算什么?
“如今这形势,只怕我告诉了皇上,他也不会信,且因假死还会落得一个欺君的罪名。”富察格泰摇了摇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世人都晓得我们一家三父子都‘战死’,朝廷中就只有费扬古一个手握军权的大将军,其姐又是皇上的宠妃,想要扳倒他们,难啊!”
“唉,也是,我太心急了,竟忘了这些。只是你知道的,不是皇上不信你,是他信不了。说来皇上也是不易,这摄政王刚去世,本来皇上可以亲政,可现在董鄂氏一家独大,这倒与从前摄政王在时差不多。”纳兰明珠叹了口气,两手撑在膝盖上直摇头。
富察格泰一下子想起了自己那妹妹,又想着在江南听到的闲言碎语,不住的皱眉:“说到皇上,我倒是忘了问你,你今天进宫去看到我家丫头没有?她可还好?还有我在江南听人闲说她被贬去科尔沁是怎么回事儿?”
纳兰明珠一怔,脑袋里一时间全是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偷听,大闹,被贬。“呼,这事儿一时也说不完,依儿过得不好,却也没糟透顶。无非那日我撞见丫头在皇上房外偷听说话,得知皇上纳孟古青为后是为给日后纳董鄂宛儿为后铺路,所以在皇上生辰宴上大闹,恰逢朝鲜来人和亲,顶撞了朝鲜王世子,才被贬到科尔沁守你额娘的陵墓。”
纳兰明珠说到这里住了嘴,瞄了瞄富察格泰的神色,试探性的又往下说:“而且,据我猜测,她可能已经知道富察将军和觉哥的死。”
“但愿她不知道,这事儿还得我自己先查了再决定该不该说与她听。在我看来她就该无忧无虑,只是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如今这般模样。”富察格泰心里一阵抽搐,丫头竟在这深宫大院里过得这么的不好。
“你既瞒着大家,我自然是不会告诉她的,放心好了。对了,等你好些后就委屈点住在我这地窖。也是对不住你的。”
纳兰明珠思惆了片刻:“虽说是地窖,可你知道的,我平日里总爱到外面瞎逛,我阿玛又是个严厉的,总不让我出去,所以嘛,嘿嘿。”说到最后纳兰明珠不好意思的挠着自己的头。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也别说对不住,这些我都明白着呢。”富察格泰笑笑。
“少爷。”外面小厮轻声敲门。
“怎么了?有人来你劝走就是了。”纳兰明珠听到敲门声,站起身附在门边应着。
“少爷,不是别人,是郡主来了,我不知怎么开口。”平日里自家少爷对郡主就极好,家里下人谁都没把郡主当成别人。
“让她在正堂坐等片刻吧,就说我正穿衣,就过来了。”纳兰明珠应着,一边将富察格泰送到地下室去,别说,这地下室跟纳兰明珠的屋没什么大的差别,就是没有有些名贵的物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