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队扑空后,众人在街上找了家早饭铺,吃饱后各自回家过年。
换了秦时月是行动负责人的话,他应该会再召开一个案情分析会议,小结一下前面所做的工作,研究部署下一步行动。
是的,按理,接下去至少可以做一下排查,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存在,如对旅店、客栈等公共场所,如对秦梦镇上的居民,等等。
可是,谁去做呢?光靠一两个人是不行的,而要调动太多人的话,又与春节假期相冲突,会导致怨声载道。
不仅老百姓要骂,连参加行动的警察和团丁都会骂。
再说,负责这次抓捕行动的是警察局路上局长,保安团只是配合行动,并且庄团长也在,又哪里轮得到他这个挂职副团长来决策呢?
何况你今天凌晨已经将行动队的人从家里拉出来加班加点了,再打扰下去恐怕不妥。
这样考虑后,他就懒得再提工作建议。
庄厚德看看秦时月垂头丧气的模样,安慰他说,甭急,案情已经有进展,汇报起来也有内容了,怕什么?这些天他们太辛苦,回家好好休整一下。有需要的话,他与张小薯的假期可以延长几天。
时月点点头,感谢团长对他的关照,回到宿舍,洗漱后,倒头就睡,直到小薯进来叫他吃午饭方才起床。
时月决定与小薯分头回家探亲,初七再回来上班。
两人骑上马,沿街一路找去,好不容易看到有家商店还在营业,便让伙计给他们准备了三份土特产,里面有腊肉、香肠、咸鱼、香菇、炸肉皮等,让小薯带上一份,再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回家孝敬父母。
小薯看着马背上叠得满满的年货,眼里噙着泪花,说:“团长,我还从来没有带这么多好吃的回过家呢,爸爸妈妈看了,一定会高兴坏了。”
时月说:“小弟啊,应该的应该的。你现在吃公家饷银,也算半个政府的人了,哈哈。你这次是代表咱俩去看咱爹咱娘,下回我有时间,再与你一起去。”
两人在泰山樟分手。小薯过渡去对江的皇洲,再骑马前去排潭。时月则沿江岸直去百花谷。
接下去的两天,秦时月安心在家陪伴母亲。他虽然也想去“药庄”,但多年来母亲都是一个人,太寂寞了,回到身边的儿子,如果一有空再去陪师父一家,怎么对得起母亲?所以,他只能将师父一家装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想。
说是休息,其实他一刻都没有闲着,只不过是换了一样事情忙忙而已。
什么事?练功。
在他心目中,除了破案,就是练功。前者是报效国家,后者是提升自己,一样都不能少。
回到家里,心静下来了,他就开始好好地整理与消化近来师父们及俞二哥传授给他的功夫。
他也在花园里的僻静处挖了一个浅坑,向母亲要了一只旧碗、一只调羹,照着俞水荣的方法,上上下下地跳起来。
又在园中紧靠山体的篱笆边,挂了一块木板,训练周师教他的暗器术。
早晚练功毕,总该心静了吧?可操心的秦时月,就是静不下来。
连觉都睡不好,翻来覆去,像是烙烧饼。
为何?案子在折磨着他呢!
辗转反侧之后,他干脆起来站桩,可即使这样,念头还是转在案情上。
那个日本人河野英男,会去了哪里呢?他想。
“润秦药店”周围的地形,放电影一样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按照他的推断,河野从药店逃走后,从店前后河走的可能性很小,因为目标太大。后河里的船只本就很少,何况是过年时候,何况是半夜三更时光。
而从店后的江边走,不外乎去了三个方向:
一是潜向对岸。这个距离最远,有几公里水路。江阔流急,难度和危险性都很大。而且到了对面,都是平畴,无处藏身。
二是潜向上游。从距离上看,去上游的野猪山,要比去对江还要远,而且是逆流而上,对体力的要求非常高。上游唯一的隐身地是野猪山。山小,与西面的群山又有着一二里的路程,很容易暴露。
三是潜向下游。下游一公里处是鹤鸣山,半座山突出在江中,山脚礁石与江水连为一体。靠江的一面树木葱茏,除了偶有游泳和垂钓的人,通常难见行人,环境十分清幽。由水入林或上山的话,会非常隐蔽。
鹤鸣山上多岩石,翻过山就是后河,沿山岭走,东北面就是狗趴山,再往北就是苍茫几十里的四顾平、覆船山和筲箕泉。
筲箕泉是哪里?元代首席画家、道士黄子久晚年的隐居地。
进了那里,无异于山鸡入林,难觅踪影。
如此水连山、山连山的纵深地形,无疑是隐匿行踪的理想之地。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顺流而下,是河野离开窝点的捷径。
谁都喜欢走捷径不是?于是,走路要抄小道;办事要走后门;做官还有一条所谓的“终南捷径”,就是故意去终南山隐居起来……哈哈哈。那么,逃生就不用讲啦,分秒之间,事关生死,谁都希望早点脱身,火速离开事发之地,不走捷径难道是想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