褏夜色如墨。
夜间下了一场秋雨,院子里有些许微凉。
屋内亮着一盏幽暗的烛台。
沈浮光一身白色衣裙,双手搭在身前,神色漠然,盯着榻上面色如纸,呼吸凌乱的蔲姨娘。
她半张着嘴,一双眼睛圆睁,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唇角轻扬,冷笑道:“别白费力气了,你就算是再来上几百次,我也不会告诉你那对杂种到底在哪里。”
沈浮光衣袖里的双手捏紧几分,指甲没入手背,传来阵阵刺痛。
她面上却毫无波澜,甚至勾唇浅笑:“无妨。我今日来也不是想要问他们的下落。”
一直望着天花板的的蔲姨娘眉角一挑,慢慢别过头,眉眼微眯,看向沈浮光:“不是?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沈浮光阔步上前,在蔲姨娘身边坐定。
她伸出手,水葱一般的手指往蔲姨娘的耳边探了过去。
蔲姨娘受惊,下意识向后闪躲。
沈浮光微挑眉角,眼底多出一抹不悦。
忽然,她手掌一翻,直接穿过蔲姨娘散落的头发,抵住她的后脑。
不见沈浮光如何用力,蔲姨娘整个人被她从榻上拽起。
登时,两人鼻尖相贴,呼吸近在咫尺。
沈浮光眼眸微沉,眼底冷意闪过。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蔲姨娘,声音低沉,一字一顿缓缓道:“姨娘说说,沈青松流放去哪里好?”
蔲姨娘不解,眉心紧锁,一脸茫然地望着沈浮光:“流放?什么流放?我的松儿是未来的侯爷,谁要流放他?”
沈浮光不语,双眸直视蔲姨娘。
两人对视几秒,蔲姨娘突然放声大笑:“沈浮光,你不会是说你要流放松儿吧?”
“就凭你?就算你在沈家内宅手眼通天,能掌管沈家之事,可流放不是你张嘴随便说说就行。”
“看来为了找到那一对小杂种,你还真是疯癫,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
“我呸!”
蔲姨娘半仰着头,随口往沈浮光的脸上啐了一口唾沫。
一旁春和见状想要上前,沈浮光随意抬手拦下春和。
她拿出手帕,不紧不慢地擦干净脸上的口水印。
沈浮光一边擦,一边接着道。
“西南闷热,听说蚊虫不少。早些年甚至还传闻流放西南的人最后都被蚊虫蜇咬致死,死相难看,送回京城的时候就连亲属都认不出。”
“西北苦寒,不是大漠就是戈壁,好像还有不少凶兽。沈青松在京城娇娇贵贵养了这么多年,的确应该送到西北去历练历练。”
言毕,沈浮光也已经擦完脸。
她手指一挑,那帕子升至半空,随后又顺势落在蔲姨娘脸上。
还不及蔲姨娘反应过来,沈浮光忽然逼上前,手掌按住帕子,全数塞进蔲姨娘嘴里。
沈浮光右手探出,拿起桌上放着的一只茶壶,壶口倾斜,里面的茶水顺着帕子全部都没入蔲姨娘嘴里。
放了好几夜的茶水,茶叶上已经有些长毛,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霉味。
顿时,蔲姨娘呛得身子佝偻而起,咳嗽不止。
她每次张开嘴想要将手帕吐出,沈浮光都抢先一步,托住她的下巴。
一来二往,蔲姨娘非但没有将手帕吐出,还险些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