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文学

第43章 菱川行 (第2/2页)

“哦,这就难怪了。”邹放显然对此不疑了,“老朽之前在京城也曾与秦宣德多有来往,也曾受其赠诗数首。承务对经义之见解,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秦刚赶紧谦虚地推辞,并说:“学生机缘巧合,获朝廷赏识乃有一承务郎之身。但在邹神医面前,仍是一后生小子,望莫要再称我为承务,呼我本名即可。”

“承务为官,吾为民,不可废了纲纪礼仪。”邹放笑道仍然坚持,突然又想到一事说:“承务可知菱川院?”

菱川院?秦刚听着一愣。

后世所说的天下四大院,都是出自于北宋,只是眼下也只听说过岳麓院、应天院、和嵩阳院,而白鹿洞院虽已建立,但尚未出名,此时更有点名气的反倒是石鼓院,它们都是得到了朝廷敕额的院。只是这菱川院倒是……

秦刚突然脑筋一转便想到了:“哎呀,我倒是一直往远处去想,乔神医所提的菱川院可否是高邮临泽乡的乔公立之【注:乔竦,字立之。因已去世,尊称为乔公立之】所建?”

“正是。”邹放高兴地说:“乔公当年建菱川院,教授有法,研讨有术,规制有章,所教生徒遍及高邮军境内外,多以才学问高、品行德性好而远近扬名。乔公之子乔希圣【注:乔执中,字希圣,乃乔竦之子】,现在京中为给事中、刑部侍郎。目前主持菱川学院的正是乔侍郎之子乔僖老。”

秦刚点头说:“我曾听说孙龙图【注:指孙觉,其官至龙图阁学士】早年也曾在菱川院乔公堂下求学。只是似乎乔侍郎去朝中为官之后,这菱川院似乎就不太听人说起,学生还在猜测,是否是当前无人主持了呢?”

“唉!”邹放叹了一口气道:“这就不得不说一下这个乔僖老。他名为襄,乃是其父希望他能登高而望,以载道,却怎奈其行为乖张,思想独特。虽从小就曾通读经义,却时有非常人之理解,虽然也曾进京考中进士,却不喜诗、更厌为官。其自号为‘僖老’,尤喜结交于杂学之友,无论僧道,通晓佛儒。其回乡辅其大父管理院,尤得乔公喜爱。所以,自乔公逝去后,便由其主持菱川院至今。只是院却难拾昔日之风采。不过,今日老朽闻承务之‘格物致知’新解,似乎也与乔僖老之言多有契合。所以,承务若有闲睱之时,不妨会之,老朽愿同行以荐。”

秦刚听闻邹放如此一说,倒是对这个乔襄乔僖老有了浓厚的兴趣。

之前他为了能够向朝廷以及一众医官解释清楚自己发明的水泥、牛痘防治天花的原理与来由,便借用了当时儒家学说中最为接近的“格物致知”的说法。

但是,在随后几位高邮贤达以及今日的邹神医,都对此提出了质疑。

那是因为此时的儒者,仍然以传统的守旧心态来理解“格物致知”。

甚至还会坚持由当朝大儒司马光所认为的“格物就是去物欲”,纯粹去进行道德信念中的解释。

秦刚明白,自己目前人微言轻,想以一已之力去挑战时下的儒学经典之说,显然是不明智的行为与想法。

菱川院曾听林教授提及过,说是当年盛名远传,只是当下就已开始默默无闻,更难怪在千年之后已经不为人所知,当时也曾想是否去走访一下,探求一下原因。

此时突听邹放谈起,便想,乔竦去世还未有多少时间,其院之杰出子弟如孙龙图、乔侍郎的名气影响还在,若是能够得到这座乡里的院之襄助的话,说不定,自已希望能够假托“格致学”之名,实际上能够行使“科学”之道,便就可以有了一个能提前生根发芽的依托之地呢?

在潜意识里,他敏锐地感觉到了菱川院对自己的利好之处。

于是,他也索性与邹放约好,三日后就与其一同去临泽。

临泽位于高邮的正北端,与兴化、宝应相交。自西汉至南北朝及隋,都曾单独设县百年有余。所以,其城镇繁华、形制宏大,并不输于高邮县城。

子婴河水及邗沟古道绕镇而过,如此包围着临泽,使其如一片菱叶飘浮,因此便有了菱川之别称,乔家所立之“菱川院”便在这镇南巷中。

自从院的弟子孙觉在朝廷里官至龙图阁学士,老山长的儿子乔执中又做到了给事中、刑部侍郎,学院所在的巷子也被当地人称为“学士巷”。

从高邮前往临泽,自是乘船最为方便,一路船行,速度既比步行快了许多,人坐在船中也是省下了诸多的气力。

加上前一次在家里的交谈,又在这一路上相互闲聊,秦刚已经看出,这邹老做的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职业,怀的却是一颗济世匡时的儒生之心,而且其对诗也是颇有研究,所以这也是他在京城能与秦观、乔执中等人交好的原因之一。

邹放回到高邮后,这临泽的菱川学院也是他常去之处,因此便与乔襄相当地熟识,所以这次他去拜访秦刚,并引得其一同前去,也应该是其有意为之。

船行至临泽镇西的码头,两人离舟登岸,居然在这里面还看见了与高邮城不相上下的城墙与城门。

从西门进去,镇中先是一条西街,多是集市及外来商店交易农产及用具之店。很快是中街,看到的便是热闹非凡的餐馆茶楼,便是当地人生活的常去之处。

邹放带着秦刚,并没有走到东街,而是从镇中便转向南,去了镇上最闻名的学士巷。

两人走进菱川院之时,却正好听见院的正堂之中,传来一阵喧杂争辩之声。

一个年轻却激昂的声音正响起,“儒者,当祖述尧舜,宪章武,宗师仲尼,以重其言。行大道,重大义,岂能研究于旁门左道,奇技淫巧?!”

这句话的前面一半是出自于班固的《艺志·诸子略》,常被后人引为对于儒家学子的标准要求,而后面的一半似乎是针对某件事物的批评,而且言辞颇为激烈。

另一稍显沉稳之声回道:“进明兄此言不妥,梦溪丈人之大作,穷极天下见闻之事,且有因事而思之见解。其乃以器御术,仍是得窥圣人大道之法。”

梦溪丈人?秦刚听得眉头一动,他的大作?莫非是……

注:菱川院,乃高邮教育家乔竦在临泽所创立,乔竦,字立之,以乡先生教授州里,倡明孔孟之教,从行者多以行知名。一时淮南数千里间,其视高邮若齐鲁。孙龙图、觉亦其徒也。卒赠官至朝奉大夫。

乔竦之子乔执中(1033—1095),字希圣,治平二年,彭汝砺榜进士,官至刑部侍郎、中舍人、给事中。

乔执中之子乔襄,号僖老。为大法家米芾的大女婿。其生平均不详。本中对乔襄的性格、治学及成就等均为虚构演绎。但根据米芾(1051年出生)的年龄推断,他的大女儿可以100年出生,1085年出嫁,乔襄算他年长一些25岁,推设为1060年前后出生,米芾作为他老丈人,差个十岁也正常,到1093年应该33岁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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