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后山……
纪以正独自陡峭难行上着山路,他一边走着,一边强忍着腰间的伤,步子很慢。
待再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葱绿的景,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后山。而望向前面不远的静思崖,他的眼神中带着丝犹豫,便又往前继续走着……
“掌门!”
静思崖前看守的弟子向纪以正行着礼。他没有应答,只是继续往前走着,待入了崖内……
看着此时面前渐近的纪喻言,双手双脚被缚在长长的锁链上,此刻的他,披头散发,下垂着脑袋,身上血痕犹在。
纪以正走到他面前,在纪喻言对前的一处石头上慢慢坐了下来,他一副沉重的样子,待好一会儿,才又缓缓开口说话:
“…押往执法堂的队伍巳时出发,十日后的正盟诸审,…莫要再一意孤行!”
听着这言,面前的纪喻言没有任何回应,甚至没有动一下。
而纪以正看着他,又收回眼神来,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又该怎么说……
随即,他又缓缓的起身来,正欲转身离开,那显得轻而沉重的步子迈开,身后却冷冷的传来三字……
纪喻言头也不抬的只道着:
“我没错!”
那声音虽沙哑凄凉,却也隐隐透着一丝坚决……
此时刚巧,纪景行持剑静静走到崖外,闻听纪喻言这三字,他原本坚毅的眼神一下又变得冰冷犀利起来……
而正也是这三字,让崖内的纪以正对他更失望至极。只见纪以正悲愤的转过身来,他紧皱着那双坚挺的眉头,望着面前披头散发,甚至连脸都看不清的纪喻言,只一脸沉重质问又带着隐忍的怒火:
“你没错?…那你可知你毁掉的是什么?…是这俗世江湖里难来一对璧人的相守;是原该无忧稚子突如其来的骨肉分离,阴阳两隔;是人至迟暮还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酸痛楚;是你手足兄长对你的备至关爱,和我一直以来对你的殷殷期望!”
纪以正说着,更加悲从心来:
“喻言,你怪我偏袒言,可若北麟有一佳缘,心心念之,纵世人所指,你又可忍他苦爱不得。身为人父,你又怎能叫我忍心亲儿在外,不闻不看!”
纪以正说着,看着面前的喻言,他心痛的呼了口气,又强忍着泪水:
“喻言,…你告诉我,这样的舐犊之情你可有?又是怎样的康阳大道,滔天权势,让你起了这般恶念,忘了原该有的模样?”
纪以正的两唤“喻言”二字,只一次比一次失望心痛。话罢,他腰间伤口有隐隐出了红色血迹。
而从纪喻言那披下来的黑发中隐约见得眼角垂着一滴泪……
此时崖外站着的纪景行听着转过身来,他将眼神静静移向着后山的那一片青绿,停了思绪。
“罢了!”
纪以正的话说着,又强忍着自己收回悲伤的声音轻了下来。
“说到底,还是我错了!…你自小心思便重,又不敢同我亲近,总一副规矩样子。我总想着,…对你严苛,让你多承些事,磨你心志,故此,常有疏忽。言走后,又是一走数载。想来,…要是早些同你坐下来,谈心话茶。或许,…也不会是今日这番光景!”
纪以正说着,喻言眼角的那泪似终于止不住般掉了下来。紧接着,又一滴,两滴……
而此时无声的静思崖内,纪以正红着眼,一脸追悔的样子,他又看了看眼前的纪喻言,随即转过身来,往外走着……
没两步,身后传来声音……
“…父亲。”
初闻那声音,纪以正猛的停下了脚步,受伤难直的背影立在纪喻言眼前,而纪喻言艰难抬起头的眼神中虽静静看着那背影,却也未再说着什么……
便是这般,纪以正那已然湿了的眼眶眨了眨。便又抬脚出了静思崖内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纪喻言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