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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老将刘永福

一九一二年九月三号早上,钦州市板桂街10号三宣堂,刘永福住所,看大门的刘喜发现有几个陌生大汉簇拥着一名白衣女子走了过来,那女子眉目如画、唇红齿白,十分引人注目,刘喜连忙迎了上去招呼。

刘喜道:“这位小姐和几位先生到刘府有什么事吗?”

那白衣女子擦了擦脸上汗水,道:“请问曾任广东民团总帅的刘帅是住在这儿吗?”

刘喜道:“这三宣堂就是刘帅的府宅,刘帅当然住在这。我是刘府的门房。”

这白衣女子正是田梦雪,由于狄雄记错了时间,误以为刘永福还在广州做民团总帅,其实由于民团严重缺乏经费,加上对胡都督的失望,刘永福早就辞职回老家了,害的田梦雪、刘振东一行人千里迢迢,从广东省的广州赶到钦州,(钦州后世属于广西省,此时仍属广东省)累得疲惫不堪。

田梦雪长长松了一口气道:“总算找到了,我们是从北京赶来拜见刘帅的,能请这位大哥通报一声吗?”

刘喜道:“我们刘帅身体不适,概不会客。上次广西都督亲自来拜访也没见到,几位还是回去吧。”

田梦雪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他,道:“我们老远来一趟不容易,这样吧,这里有一封信和一张支票,大哥拿去给刘帅看一下,他看了之后一定会见我们的。”

刘喜犹豫道:“刘帅如果发火,我会被痛骂的。”

说话间刘喜突然觉得手上一沉,手中已多了五块银元,他连忙改口道:“你们从北京来的确太远了,我就拼着被骂,替你们通报一声。”

三宣堂后院,一位须发皆白的清瘦老人看着院中一株老槐树,叹息道:“槐树老了,我也老了,可惜心中憾事不能除,死不瞑目啊!”

此人正是黑旗军创始人刘永福。

一旁的刘成良道:“儿子无能,不能帮父帅解难。”

刘成良从越南就跟随刘永福打仗,已经五十多岁了。

刘永福道:“国家大势如此,又岂是我父子二人所可以改变的,我也不过只是发发牢骚罢了”。

说话之间,刘永福的思绪仿佛回到了过去。满清咸丰年间,太平天国运动爆发,两广地区受到影响,天地会的起义也是此起彼伏,他为了生存,也加入到了起义军的行列中,然而日子并没又因此而好起来,起义军抗清的积极性不高,反而多次发生火拼,刘永福也多次投靠过不同的起义军领袖,但都没有得到重用,于是他后来干脆自立门户,并创立了黑旗军这一私人部队,但两广清军势力强大,黑旗军难以立足,于是刘永福将目光转向越南,以帮越南政府“剿匪”为由带领军队进驻越南北部,并与当地的割据势力多次交战,盘踞在了越南许多年。

后来,法国人计划占领越南,派军队入侵,刘永福为争取到更多的力量抗法而接受越南朝廷的招安,并率领黑旗军多次与法军交战,先后斩杀法国中校军官安邺、李威利等人,但法军源源不断的支援令他逐渐陷入困境,最终还是被法国人击败,越南政府投降后,刘永福被迫接受清廷招安,后来的中法之战虽然获胜,但终因满清王朝在谈判中的妥协导致刘永福被迫退出越南而回国。

甲午战争时期,日本有入侵台湾的趋势,刘永福奉命率领黑旗军前往台湾防备日本人。马关条约签订后。满清割让台湾、澎湖列岛给日本,台湾军民拒绝接受日本人奴役,坚决抵抗,日本方面也派遣了海陆联军,入侵台湾的军队由少增多,最后增加到约十万军队,刘永福的黑旗军也多次与日军爆发激战,先后打死日军少将旅团长山根信成、中将师团长北白川宫能久等高官,与其他义军联手,造成日军三万多人伤亡,但自身也是损失惨重,三千名黑旗军几乎全军覆灭,部下吴彭年、吴汤兴等英勇战死,连女儿刘秀蓉也壮烈牺牲,最终在弹尽粮绝的情况放弃了台湾,与义子刘成良等数十人逃回了大陆。

刘永福回顾着自己的大半生,感叹自己的人生大多都充满了曲折,反清、反法、反日最后都以失败告终,对此,他也不由的发出了阵阵叹息。忽然间,家丁刘喜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说有人求见。

刘良成见状,怒斥道:“父帅心烦,你如此冒失,是想惹他老人家生气吗”?

刘喜连忙道:“小人莽撞了,但小人有大事要告诉刘帅,外面有人送了一张五万大洋的支票和一封信给刘帅,希望能与刘帅见上一面”。刘永福听闻,以为是南方的革命党人有事找自己,遂让刘喜将信件交给自己。自二十世纪开始,刘永福深受孙先生的革命思想影响,多次支援过南方的革命党,因此与他们联系紧密。而在看完信件和支票后,刘永福感叹道:“岁月如梭,本以为世人已将老夫忘却,难得北方竟有人能记得老夫,还愿意支持我那么多钱,快!请外面的人进来!”

刘成良见此情形,让刘喜与自己一同前去,将门外的田梦雪、刘振东几人请进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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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梦雪等几人进来后,刘良成请他们找地方坐了下来,刘永福随后问道:“老夫久居两广,且已经归隐多年,狄先生远在北京,他如何能知晓老夫的事”?

田梦雪随即答道:“狄先生虽然远在北京,但与北方的革命党人关系密切,从他们那里了解了刘帅的一些事迹,而且他还多次去北大图馆查阅档案,因此对您也有了简单的了解,他把您抗法、抗日的故事编成评,交给北京的说人去说,要把黑旗军的故事传扬天下”。

接着又说道:“狄先生还知晓您一直都没有放弃对台湾的支援,您经常派遣小船运送物资支援台湾的义军,而且对于当年您黑旗军牺牲的部下,您也是尽可能拿出钱来抚恤他们的家属,花费颇多,为此负债累累,那张支票就是为了支援您的义举,此外,我们老板还感叹您当年为中华民族付出那么多,却没有得到公正的奖赏,为您抱不平呢”!

听田梦雪提到台湾的事,刘永福也不禁说道:“朝廷当初对老夫有没有赏赐倒不重要,只是可怜老夫的那些老部下,当年他们血战日寇到弹尽粮绝,朝廷不仅不支援,甚至还扣下了内地商人对我们的支援,致使他们孤立无援而死,这才是最可恨的啊!老夫归国后,那些朝廷大员也对我多加责难,有人骂我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也有人说我违旨抗日,破坏与日本的关系。老夫当初又何尝不想死守台湾呢?只是当时朝廷没有任何援兵,死守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我才逃回来的。对台湾的支援,如今也是相当艰难,当年留在台湾的一百多兄弟,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个人了,台湾的事很可能会是老夫的一大遗憾了”。

田梦雪道:“送您的那笔钱,您也可以拿一部分支援台湾的义军,以后每年都会送您五万大洋。不瞒您说,狄先生听闻了您的事迹,他打算在北方组建一支军队,去对付北方的沙俄,从他们手中收复外蒙和外东北地区失地,等强大之后,再组建海军,收复台湾。这个过程自然是非常漫长和艰难的,但狄先生说,他绝不会半途而废。这支军队打出的军旗,将是一面黑旗,他要告诉世人,黑旗军没有灭亡,必将重现昔日的辉煌!这件事如今也是他的一个心愿了”。

刘永福听了心中大为震惊,奇道:“狄先生想去对付沙俄人,还想打着老夫的旗号,这倒是件稀奇事,如果北方也要成立黑旗军,那可不能没有老黑旗军的人,成良,就让你随他们去北方见见世面吧,你打过仗,也可以帮狄先生练练兵”。接着他又悄悄在刘良成耳边说道:“你把家中那面带金边的黑旗带上,和吴彭年的儿子国柱一起去看看姓狄的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就把黑旗交给他,帮他组建一支名副其实的黑旗军”。

他说的国柱就是当年阵亡在台湾的黑旗军名将吴彭年儿子,北白川宫能久亲王就是死在吴彭年的手下。吴国柱今年二十岁,由刘成良抚养长大,认刘成良为义父,叫刘永福爷爷,他一心要去台湾为父报仇,刘成良自然反对,偷跑过几次,都被抓了回来。

刘成良把吴国柱叫进客厅时,田梦雪和刘振东都觉得眼前一亮,这是个身高八尺的健壮大汉,络缌胡子,酱黄脸堂,一双环眼炯炯有神。一点不像二十岁的小伙,倒像三十岁的壮年。

刘永福为他们分别做了介绍,然后道:“可老夫已经老了,如果再年轻二十岁,会亲自去见见这位狄先生,现在只能由儿孙们替我去了。”

吴国柱却有些看不起田梦雪和刘振东,他冷笑道:“就凭你们也想组建黑旗军,够资格吗?那我父亲他们用鲜血换来的荣誉,可不能随便给什么人用来招摇撞骗,把名声给毁了。”

刘成良大怒,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厉声道:“不知好歹的东西,不得对客人无礼,他们是来帮我们的,这是十七年来,第一个出钱帮我们的客人。”

刘永福也向田梦雪和刘振东道歉道:“是成良媳妇把他给宠坏了,实在对不起,回头好好收拾他一顿,再让他给你们道歉。”

刘成良把吴国柱赶走之后,也是连连向田梦雪等人道歉,田梦雪笑道:‘年轻人说话容易冲动,他对我们并不了解,有戒备之心很正常,没关系,我们能理解。"

她说这话,好像她是中年人似的,其实她自己也不过二十四岁。

北京市南苑区,鬼影帮总部,代理帮主徐樱召集手下分堂堂主们开会,鬼影帮有五个堂主,分别控制着北京的五个区,有四个堂主姓段,都是段芝雄的兄弟或堂兄弟,只有一个平大宝不姓段,今天开会迟到的又是平大宝。

平大宝走进富丽堂皇的会议室时,看见徐樱坐在紫檀桌后面蛾眉竖了起来。

徐樱厉声道:“平大宝!怎么又迟到了?是不是又在赌馆赌了一夜?”

平大宝连忙陪笑道:“徐帮主!这回真没赌,我昨晚生病发烧,一夜没睡,早上眯了一会儿,就迟到了。”

徐樱怒道:”还敢撒谎,上次去京北大酒店收保护费,跟白鹰帮发生冲突,你身为堂主,胆小如鼠,临阵先逃,丢尽了本帮的脸面,现在又迟到撒谎,堂主的位子你不用干了,让给徐。″

她对门囗保镖们下令:“来人,把平大宝拖出去打一顿,降为小头目,从此不准进会议室开会。”

两名健壮保镖把苦苦哀求的平大宝拖了出去。

一个脸蛋白净的青年在平大宝的位子上坐了下来,跟左右两个姓段的堂主笑着打招呼,他其实不姓徐,也不叫徐,但性格强势的徐樱硬说他姓徐,他只好承认自己就是徐了。

段刚对旁边的段仁低声道:”又是一个小白脸上位,多半是她的姘头,老帮主坐牢,这娘们就无法无天了。″

徐樱大声道:”最近本帮接了一笔大生意,袭击南囗镇的微利公司,如果能成功,就能为帮中挣一大笔钱,各位也能拿到不少奖金。"

清末民初时,中国有四个规模大的帮会,分别是洪帮、青帮、哥老会、白莲教,第一大帮洪帮的前身是天地会,也叫洪门,因为宗旨是“反清复明”,被清廷打压的厉害,就不断地改名字、换地方,主要势力,渐渐从清廷统治中心北方移到了南方,而且分裂出许多分支小帮会,三点会、三合会、大刀会、小刀会都是源于洪帮。第二大帮青帮起源于漕运船工、纤夫自发的组织,因为受雇于官府,没有什么反清的口号,与清廷有过矛盾冲突,也有利益勾结。青龙会和鬼影帮其实都是天津青帮的分支,两个帮会第一任头子还是师弟兄,后来因为利益冲突反目成仇,徐樱控制了鬼影帮之后,鬼影帮完全成了日本人的狗腿子,青龙会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钱替保皇党卖命,杀了不少革命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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