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智楠却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可是,你出现在我的记忆里是从你我眼神交汇的一瞬间。那时候,车祸已经发生了。在我的视角,你的出现并不是从照片拍摄的那一刻开始的。”邹智楠似乎明白了症结所在。
“你是说这三次都是从眼神交汇的那一刻吗?”子悦再三确定。
“是,而且我刚刚测算了时间,从我看到你开始的一分钟后,你就消失了。”邹智楠的语气坚定不移。接着,他又问道:“你在看到我之前,有和别人对视吗?”
子悦细心回想,第一次她因为想要撤掉“邹智楠”的口罩而不敢与他直视,今天这两次在场的人因为只有“邹川”是她认识的,所以她下意识都是先去寻找“邹川”的。
子悦再一次盯着邹智楠,摇了摇头。
“所以,并不是我有什么特别,而是你最先和我对视了,然后对视后的一分钟,你就会回到现实当中。至于我为什么能触碰到你,大概也是因为我能看见你的缘故。”邹智楠的分析能力,逻辑推理能力,委实令子悦信服。
子悦看着这样的邹智楠不免出了神,邹智楠似乎并不习惯子悦这样“深情”的注视,轻轻咳了咳。子悦收回目光,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子悦低下头,在抽屉里翻了一会儿,又再它处四处翻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抽屉的角落里翻出了一副墨镜。盒子是透明的,邹智楠看了一眼墨镜,是个不知名的牌子,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名品,不知道她为什么收的这么隐秘,自己都很难找到。
子悦没有在意邹智楠的表情,轻轻吹了吹盒子上的浮灰,爱惜地用手擦拭了一下,才打开那个盒子。邹智楠明白了子悦的意图,等得有些不耐烦,就自己坐下了。
子悦戴上了眼镜,正要看电脑,邹智楠却又站起身来,拦住了她。
“你可要想好,每一次穿越你的体力都会消耗很大。今天已经回去过两次了,身体也……也很重要!”邹智楠内心挣扎,他觉得自己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才提醒她的,并不是因为关心,或者是什么。更重要的是,邹智楠认为董子悦现在还不能有事,因为他邹智楠还没有让子悦认识到自己人生中的重大错失。董子悦即便出事,也要是他邹智楠一手安排的才可以。
子悦挣脱了邹智楠的手,鼓足勇气,打开了第一张照片。阳光下的城管们,雄姿英发,他们没有执法者威严,却也依然站在守护城市的前沿。子悦被那一缕阳光的美吸引,感觉着这次的穿越没有那么难受。或许是第四次了,她已经开始享受进入照片的过程了。子悦跟着光束的方向走,扭曲的事物渐渐变成常态,她戴着墨镜跟在城管的队伍后面,小心地躲着身边的行人。尽管与这些人“相撞”,她也并未感觉到疼痛,但总不是很舒服。子悦进到照片前,查看了信息,她知道她还要等上十分钟才需要行动。
子悦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照片中的“邹川”认真地拍着照片。她看着逆光下的“邹川”,虽不清楚表情,但是哪怕是轮廓都是那么认真、帅气。子悦的嘴角无意中微微翘起。
记者们拍完照片,三三两两地往前走着。子悦俏皮地跟在后面。照片中的“邹川”并不擅长社交,或者他并不愿意社交。几个女记者上前搭讪,他都没有理睬。子悦像是长辈恨铁不成钢一般,踮着脚伸手拍打着“邹川”的肩膀。这一次,子悦的手穿过了“邹川”的身体。诚如“邹川”分析的一样,子悦只要不与他对视,她已经触碰不到“邹川”了,也能在照片里多待一段时间了。因而子悦对眼前的“邹川”愈加佩服了。
子悦清楚南明市的地形,他们拐过弯,就是解放胡同了。子悦的精神也提了起来,她走到那名城管身边,想听听他在和身边的同事说些什么。
“老赵,没事的,你不是发短信了吗?”那个城管身边的人说着。
子悦心想:原来他叫“老赵”,这老赵和李婶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老赵抱怨道:“老大,咱们怎么今天才知道消息呀!也不知道李婶收没收到消息。她到现在也没回复我信息。”
“能收到呀!老太太可能在收拾,没时间回复你!你别多想了。”那个人宽慰着老赵。
子悦听得明白,看来老赵是想保护李婶不被查到,可是后来的悲剧又是怎么会发生的呢?
子悦想看看时间,拿出手机发现手机上的时间根本没有变过。子悦这才明白,照片的空间尽管会延迟,但是时间本身却是静止的。子悦不敢多想,因为刚刚看着“邹川”而跑神,她根本没有细算时间,眼看着众人来到转角,子悦占着隐身的优势,一直狂奔着走到吉顺街和解放胡同的交汇处。她静静地等在那里,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救回老太太,她都愿意等。
命运似乎就是不可改变的轮回,子悦还是等到了那一刻。城管们拐过街角,小贩们推着车子四处“逃窜”。李婶也抛下手上的东西,漫无目的地向前跑着。她还是跑向了她命运终结的地方,老赵却一边跑一边喊着“李婶,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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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李婶听到了老赵的话,停住了奔跑的步伐,转了身。只是她忘记了,她跑的那几步已经让她站在了马路的中央。这时,命运指定的那辆白车如约而至。子悦为了能拉住李婶,她摘掉了墨镜,站在了老赵跑来的方向,看向李婶。李婶也因此看到了子悦,只是还没等她有任何反应,子悦就拉住了她,想带着她逃离那样的结局。
然而,命运就是命运,是不会因任何人和事更改的。无论子悦怎样用力,她都没办法拉动李婶分毫。直到李婶意识到车已经撞向了她,她还只是想摆脱这个从不相识的好心女子。子悦不想放弃,哪怕到了最后一刻,她还是紧紧拉着李婶的手,和她一起被车撞了出去。只是与李婶不同,当车驶来的时候,车穿透了她的身体,但由于她一直拉着李婶的手,她还是随着李婶一起被抛了出去。
子悦似乎能感受到这一次的疼痛,只是她还没能认真感知,她的身体渐渐消散,她又回到了现实当中。
一直在子悦身体旁边照顾的邹智楠并没有多轻松。子悦刚刚穿越时,他又一次看着子悦猛然“晕厥”。他将子悦的头轻轻放在了子悦的手臂上,并帮她调整了一个自己认为舒服的姿势。他观察着子悦的情绪变化,看着她的侧脸,时而嘴角微微上扬,时而皱着眉头,时而呼吸急促,时而表情痛苦。邹智楠看着表,计算着时间,他猜到子悦痛苦的表情大概对的上照片中李婶车祸的瞬间,只是他没想到,子悦瞬间就醒了过来。
子悦这次清醒与之前有所不同,她感觉全身都在痛,刚刚撞击的疼痛一股脑袭来。她无力招架那份撕心裂肺的痛楚,捂着胸口,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邹智楠这一次完全不知道子悦在照片中发生了什么。这一次,子悦在照片中度过了十一分钟,邹智楠只以为子悦的不适感来源于长时间在照片中活动,体力消耗得过大所导致的。他看的出子悦的脸色惨白,比上一次还要虚弱,所以他将博恒刚刚拿来的巧克力打了开来,递给了子悦。
子悦用手轻轻推开,剧烈的疼痛让她连呼吸都没办法连续,可是生理上对氧气的需求迫使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吸气不要紧,她胸口一阵疼痛,一口鲜血从子悦的口中咳了出来。
邹智楠冷酷的面容一下子就融化,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绕过桌子走到子悦的身边。子悦身子一软,瘫倒在了邹智楠的怀里。
邹智楠急忙抱起子悦向门外跑去。众人在外面一脸惊愕,都围了上来,就连平时万事都冷静对待的罗冬策也急忙跑了过来。
“老大……子悦……她怎么了?”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现在也不知道,但是她刚刚突然吐血,我要先带她去医院……”邹智楠一边说一边向外冲去。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达森看到子悦嘴角的血,怒不可遏。
如一拉住达森,说:“先带子悦去医院,其他的等子悦醒来再说!”如一无暇顾及其他,拿了手边的背包准备陪子悦去医院。
达森想从邹智楠手中“抢”回子悦,却不小心惊醒了子悦。
子悦握着如一的手,虚弱地说道:“女司机是被冤枉的,帮帮她……还有,城管……老赵……也……”说罢,子悦又一次陷入了晕厥。
如一思考了片刻,说道:“达森你陪着邹川去医院!”
达森的面色虽仍是一副担心模样,但是语气上却十分感激如一,连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