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文学

初阳

云幼清和素荷对视一眼,思量了片刻而后开口:“没有名字也不重要,名字不过是一个称号,这未来如何,还需要自己的努力。” 乞儿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云幼清,脏兮兮的手抓住了云幼清的衣袖:“你给我起个名字,我要跟着你。” “你怎能如此轻信他人?”云幼清伸出一只手指点了点乞儿的脑门儿,“当心被人骗了,这世上,你能相信的人只有你自己。” 乞儿不说话,也不肯松手。 云幼清看着眼前的乞儿,他看起来也不过只有十岁,这么多年可能从未感受到人间的温情,所以一旦有人对他好了,便要轻易地交付自己的真心。 虽然云幼清很想让他告别现下困难的生活,可天下那么多苦命人,又岂是她一个人一时能帮得过来的? 况且云幼清没几日就要离开大朔去往北凉,前途未可知,她不能轻易地向他保证跟着她就有好日子。 “我不能带你走。”云幼清蹲下身仰头看着那小乞儿,“但是我可以给你起个名字。” “初阳,初升的太阳,这个名字好不好?” “你还有大好的未来,以及无限的可能,就像那刚刚升起的太阳,前途无量。” “我不识字,也读不起。” 云幼清的手僵硬了一下:“读不在于早晚,我给你介绍个活计,等你将来自己攒够了钱,再去读也来得及。” “素荷,你还有多少银两?” “小姐,我这还有十两银子。” “都给他吧。” “是。” 素荷掏出荷包把剩下的钱仔仔细细的包好,拉过初阳的手:“这是我们小姐给你的,收下吧。” 初阳紧紧地攥着手,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收。” “今日我回去找人安排一下,明日再来这里找你,保证让你在这京城有个容身之处,好吗?” 如今云幼清在大朔皇宫里的地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像这样一个简单的活计还是很好安排的。 见初阳还是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袖不愿松手,云幼清叹了口气,把自己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俯下身抱了抱初阳,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初阳,你跟着我,以后可能并不会过的很安稳,我不能这样害了你。” 良久过后,初阳松开了手。 云幼清站了起来,与初阳告别:“明日,还是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等你,你的未来还需要你自己去闯荡。” “走吧,素荷,我们该回去了。” “是,小姐。” 这回去时的路不比来时的好走,没有宫人马车的接应,云幼清和素荷走到了天色渐暗的时候才看到了皇宫的围墙。 正当二人掏出腰牌示意监门卫开门时,不远处的一声鸟鸣吸引了云幼清的注意。 云幼清回过头,向着那边走去,素荷虽然不解,但还是跟了上去。 “不知怎的,我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要务必过去看一眼。”云幼清把手搭在素荷的手臂上,走向了那鸟儿刚才停驻的参天的树。 二人走到树下,云幼清的手抚上了粗糙的树皮,突然,一个东西擦着云幼清的鼻尖掉了下去。 是素荷的荷包。 素荷抬头,眯着眼向上看去:“公主,那有个人影,好像是初阳。” 云幼清捡起荷包后,也抬起头:“初阳,你怎么在那儿,快下来,别摔着!” “原来她是公主,那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呢?不带我走不过是嫌我是个累赘罢了。”初阳坐在一根树杈上,低着头看着云幼清,心里没由来地想。 不过她也还算关心我,没有斥责我爬这么高的树,反而是怕我摔了,那我便原谅她吧。初阳这么想着,最终还是双手抱着树干滑了下去。 “你这小调皮鬼,爬这么高,不怕摔倒呀?”云幼清伸出手捏了捏初阳的鼻尖,“不过你可真厉害,我都不会爬树呢。” 初阳摸了摸鼻尖,低下了头,声音几不可闻:“原来你是公主,那你为什么不带我走?” “你也觉得我是个累赘吗?”初阳那嘶哑地声音此时充满了哽咽。 “我会爬树,会打架,会” 他还会什么,不过就是会偷罢了。 初阳抬起头,流着泪:“我会学很多很多东西,你带我走好不好?” 云幼清看着初阳流泪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才是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天真的样子,之前那份故作老练的模样不过是生活所迫罢了。 “初阳,不是我

不想带你走,只是过几日我便要去北凉和亲了,我带你走,然后让你做一个一辈子困在皇宫里的小太监吗?” 云幼清掏出帕子,细心地给初阳一点一点地擦着眼泪:“我自己的前途尚未知晓,我又怎能带着你往火坑里跳?” “我不怕,只要,不做太监就行,我可以当个侍卫,我保护你。” 看着初阳的这般决心,素荷也不禁心软了,于是开口劝道:“公主,不如就留下他吧,初阳他身手这样灵活,没准以后真的可以学一身好武艺保护您呢。” 初阳听到素荷的话赶忙点头,生怕云幼清拒绝自己。 云幼清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可怜巴巴的神情,最终还是松了口:“那好吧,不过初阳你到时候要跟着我去北凉,不然你这样小的年纪留在大朔只能任人欺凌。” “好!你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 说完这句话后初阳又在自己的衣服领子里面拽出来一条用黑绳穿着的雪亮的狼牙,他把狼牙递给云幼清,看着云幼清不解的眼神,露出两颗小虎牙笑了起来。 “我从有记忆起便带着这狼牙,我还有个哥哥,不过已经失散多年,他告诉我,这狼牙代表着忠诚和勇敢,如今我把这狼牙交给你,从此以后便只效忠你一人。” “初阳,该叫公主了。”素荷在一旁纠正初阳的称呼。 “随他去吧,我不在意这个。”有的是人明面上叫着云幼清公主,可从未拿她当什么主子。 “那你可要想好了,你我认识的时间也不过半日而已。” “想好了,你是除了我那不知在哪儿的兄长以外第二个给我温暖的人,我从未见过我娘,不过她应该也是你这样温柔的女子。” 云幼清:“” 看着眼前那个把自己当娘的半大小子,云幼清一时间有些语塞,组织了语言后挑眉看着初阳:“你不怕我对你的好是别有用心吗?” “那你能从我这个小乞丐身上得到什么呢?” 云幼清听到初阳的反问后发自内心地笑了,拉起初阳的手,带着素荷进了宫:“素荷,记得找柳春回看看初阳的嗓子,他如今有意与我避嫌,可我若是求到他那里,我不信他还会将我们拒之门外。” --- 云幼清在临行前总算是见到了柳春回,事情也确实是她想的那样,柳春回知道自己的太医之位不过是他人给云幼清做的人情,而他觉得自己的能力还不够。 初阳的嗓子在吃了十日柳春回的药之后好了许多,不过若是想恢复如初还需要坚持用药,云幼清也借此勉励柳春回他的能力是足够的,只是自己不相信自己罢了。 皇贵妃娘娘在云幼清走的前一日更是送来了许多白色小瓷瓶和粉色小瓷瓶的香粉,说的还是那套话。 若你不喜欢他,那便用白色的瓷瓶,可以让男人不行;若你喜欢上了他,那便用粉色瓷瓶的香粉,可以让男人很行。 北凉接亲的使者来时不过五辆车马,回去时却是多了十五辆车马带着云幼清的嫁妆浩浩荡荡地踏上了返程。 云幼清走的时候只带走了素荷和初阳,恐怕也只有这二人愿意跟着她去北凉。 也许因为这次和亲最终换来了一年内北凉不会对大朔主动出兵的承诺,大朔皇帝这才意识到云幼清也是他的女儿,他这时才看见云幼清的牺牲。 云幼清走的那日,那高高的城楼上站了两个衣着华贵的人,一个是皇贵妃,另一个是皇帝。 皇贵妃似是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困苦,望着云幼清离去的背影潸然泪下。 她为什么愿意在这吃人的皇宫里关照云幼清?不过是云幼清让她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身陷泥潭,却依然满怀希望。 如若当年同样有人愿意帮她一把,她便可以更早地脱离那烟花柳巷。 进了皇宫,当上恩宠无双的皇贵妃自然是好的,可若是嫁入寻常人家恐怕可以少几分算计,过得更快乐一点。 所以她在云幼清有难时伸出手拉了一把。 皇帝面上是少有的追忆和严肃,这让他少了几分窝囊劲儿,更像个君王了。 皇帝那张被酒色掏空的脸,依稀可以看出他少年时的风华正茂,看着云幼清出嫁,他似乎也想起了他许多年前成亲的场景,还有云幼清那早就被他遗忘的出身宫女的娘亲。 帝王一声悠悠的叹息回荡在天地之间,不知他是否能够意识到一个国家如果强盛是不需要用和亲这种手段去换取和平的。 庆和二十六年。五公主云幼清生母宫女季氏追封贤妃,补办丧礼,迁入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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