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第二日清晨,玄七醒来时发现风已不在了。她打着哈欠,正欲满屋子寻视时,可巧也念信使砰一下推门而入,吓的玄七木骨直颤。 “怎么你进门都不先敲一下的么?” 也念信使也是被她愣住,不曾想,上圣的房间里会有圣主一女子在。忙二话不说带上房门,飞快的消失在了走廊上。 玄七直悔的梨花为馅做的肠子都青了,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匆忙一理长发便开门而去,心想着,得找也念信使好好解释一下的,不能误会了她和风,不是? 一路找过去,走廊转角处见也念信使正往厅里走去,连忙唤住他。也念信使停住,上前一步,也略微有些尴尬的望着气喘吁吁的玄七,道:“圣主,这么急有何事?” 玄七一把拽住他,仔细瞅了瞅四周,确定没人之后说道:“刚才不是你看到的样子。” “哦噢,原来是这件事啊。圣主不用解释,别看也念我五大三粗好似不懂人界□□的样子,其实这些,我都懂。”说着还往玄七抛了一个媚眼。 “你都懂?不不不,你肯定是想错了。如你看到的,我的确在无风的房里,可,可事实不是这个样子的。” “圣主何必解释呢?我知道圣主一个女孩家家,不好意思的,也念向圣主保证,我定当对我刚才看到的一切守口如瓶,别人问我,我也不说。” “不啊,这个你得说啊。没有那回事,你确实想歪了。昨个儿夜里打雷下雨,我有些害怕才到风的房间的,不过,我对天发誓,我和风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是真的。” 也念信使摸着胡子,略微赞同的说道:“也是,这游云山庄靠海,昨夜风大、雨大,雷声更大。确实听不得些什么。” 玄七都快急哭了,为何这也念信使就是不信呢。 “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真的只是我太害怕了睡在那里而已。”玄七气急,嚷道。 “谁说不是了么?”也念信使小声嘟哝了句。 玄七正欲说些什么,忽听有人喊道:“大清早的,吵什么。”玄七这才一具木骨散了架,怎么,竟有人偷听。 也念信使拉着她迂回进入厅内,玄七这才发现,原来这正厅与走廊之间只差了一个迂回别致的小亭台,真是甚是尴尬,甚是尴尬啊。 “他们不会都听到了吧?”玄七藏在也念信使身后,悄声问道。 “我觉得差不多。一等,”也念信使回头,玄七急忙勒住脚步,说道:“圣主的左脸颊上那个花印子,好似是上圣发上别的束簪样。” 玄七一听,急忙去摸自己的左脸颊,还真真有些凹凸不平的纹路。想来是昨晚风抱着她睡觉的时候压上去的。可现在这个样子,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说什么今天也不能见厅上的众位,一时只想跑开,却不想捂着腮帮子刚跑了两步却被人迎头撞上。玄七哎呦一声倒地,那人却由身后的两人扶住,不曾出太大的洋相。 玄七由也念信使扶起,还未曾喊疼,余光扫过去,立马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哼,原来是你这个小毛丫头。”来人也很不屑的说道。 “师父,你别拦着我。今天我就要报那一剑断臂之仇。”说着就要提剑。玄七的架势自是谁怕谁啊! 可还是被他的师父拦住,念道:“寒剑,当着上圣的面怎能无礼,稳重些。如今她可是魔界的圣主。放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要她命的多了去了。” “呦!我可不知道我的命招那么多人惦记呢。话说你这卑鄙小人也是君子?蛇鼠一窝的败类。” “你!”师徒两人皆是气急。眼看就要擦枪走火。 上圣无风,说道:“小七,来我魔界者即是客,你起的晚些,游云,你陪小七去吃点东西。我还有要事要跟隐淼掌门谈。” 游云依命,拉着玄七避开了蜀山派门人。 玄七由游云拉着,她才懒得去看蜀山派那两个败类,只是不解也颇为惋惜的是,镜之还像一条忠犬一样的跟在他师父与大师兄身后,真真可惜了。 一大早的,碰到的都是这等令人心烦的事,再好的食欲也会倒胃口的。游云望着她将一碗荷叶清粥不停的拿手里的汤匙搅拌着,一个个小小的泡沫似鼻涕样,令她都觉得有些恶心了。自她手里拿过汤匙念道:“我知道你与蜀山派之间的恩怨。可我还是要叮嘱你一句,你既贵为魔界圣主,上圣的所作所为任何的吩咐指令都是不容违背的。如果,你还想待在他身边的话。” 一语点中玄七的命门,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无风的。所以,不管他的身边有谁,即使是自己最讨厌的、最嫉妒的,她也只能默默的自己承
受掉,并对此要表现出毫无怨言的样子。 饭她是吃不下去了,游云的通透与智慧让她自愧不如,圣主的位子应该由他来做不是么?正想着呢,忽听院里传来鹤声,震响天际,玄七大喜,嚷道:“是,是血珠仙。” 果然,血珠仙正在院子里翩翩起舞,盘旋降落。一望见玄七绽开一双血色飞羽就扑棱棱的直冲而来,将玄七包裹在她的柔软的羽毛里。玄七承认此刻她再次见到血珠仙她是欣喜的,可过后,当她看见无风望血珠仙那温柔的目光时,她的心瞬间跌入了冰窟之中。这个九天天女化作的血珠仙啊,小鱼儿的婆婆啊,她在无风的心中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呢? 玄七做起了挂牌圣主,不过问世事,每日与血珠仙嬉闹,或游云堂主得闲时,就给他画丹青女像。往往皆是一只樱桃小口、一个袖口未画好的,游云便被风差来的人请了去,只得画画停停,至今未得一幅惊世之作。再不济时,要不与独自练剑的镜之过几招,修习道法,要不就是托着腮帮子与六郎一般,坐在廊檐上发呆。玄七知道,他定是在思念怀瑾了。 “这是他编的么?手艺真好。” “不,这是我编来送给他的。他自小瘦弱,家里也穷苦些,都是穿他父亲的旧衣裳。我看他穿的不利索,就上山采蒺藜给他编的这个束腰的麻绳。没想到他临走时,却要还我。是要与我恩断义绝么?”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双手摩挲着怀瑾托她带给他的那条旧麻绳。沉着稳重的脸庞上,虽带着些许的魔性。但仍能从他抖动的脸皮上看出,他的内心是痛苦的,那应该是无穷尽的魔魇吧!在得知怀瑾带着恨意死去之时,他便自认为罪孽深重难以救赎了吧。这个世上能将他从痛苦愧疚深渊救出来的人,永远不会是他自己,也不会是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除非他死去,彻底拯救他的,只有一个永世不得轮回毫无记忆可言的怀瑾而已。哪怕是一个虚像,只要他还活着,便是救他苦海脱离痛苦的根源,为这他心甘情愿什么都可以去做。 “那我的救赎又在哪里呢?”玄七同样盯着那条麻绳,喃喃自语着。脑海里闪过的却是模糊的却又熟悉的一个人像,她望不得他的样貌,只觉得那股熟悉的味道让她心脏中的那块晶石也为之雀跃 游云山庄这几日忙得可是分外夸张!几日里如若不是去大殿上瞄上几眼,她都没有见到过风,游云堂主也是愈发的难见。 有魔人进入大殿,这个玄七还是分的清楚的,也无从觉得有何不可,这游云山庄本来就是魔界的一族。可也有平凡的渔夫模样的人进入殿中,手里头紧紧攥着一个小包袱,鼓鼓囊囊的。玄七不大喜欢进入殿中的渔夫凡人,或从狰狞的面貌上,或从狡诈的眼神里,他们给人的感觉会让她觉得厌恶,心里发憷。他们并不是什么好人,笑眯眯的脸庞下,随时会掏出鱼叉来刺你的样子。 她像三十三重天的老头与东篱一般,做起了闷葫芦,就算是事有关己,她也无甚过问。只不去搭理那些人,也有意无意的透过游云堂主的嘴让她说给风,小心些。 “七圣主放心,上圣心里有数着呢。” 玄七自认又讨了没脸,无风那般精明通透的人怎会瞧不出他们那般?自己又穷担心了而已。也就愈发的不过问不叮嘱。 就像那日她无意中竟然看见了天界的司水仙君领着一众仙兵神将造访游云山庄。她以为司水仙君是来挑事的,发带还未缠上头发就提着碎星剑闯去大殿上。 大家坐在一起悠闲的喝茶。 她一副眸子瞪的司水仙君仙神分离,一盏茶洒在了案上。 “这位,就是飞仙大会上的太清玄七?现今的魔圣主。”他的语气平平的,却几尽嘲讽之意。 “你!”玄七恼火,握剑的手更紧了。起了杀意。 “小七,下去。”无风的话她从来不敢忤逆违背。 愤愤难平的玄七疾步往外而去,大街上撞上了一个魔,便问道:“听说,这里靠南海?” “回圣主,是。” “哪个方向。” 那个魔指了指,玄七望着彩霞满天的天空,手中结印,捻着口诀消失在了游云山庄。 这几日跟着镜之那个武痴练剑修道,令她道法大增了不少。根基稳健的她只是力道拿捏不准而已。如今瞬移之术她习得风生水起,这不真的只消一瞬她便来到了南海边上,沙滩上她正欲涉水却急急跑来一个扎小辫子的小男孩,阻止她道:“这位姐姐,女孩是不让下水玩耍的,惹怒了海神爷爷是会发海啸的。” 玄七闻言哈哈大笑道:“真是愚昧,天灾人为天定,怪哉女子身上真是可笑至极。” “这个姐姐,你怎么不信呢?!我爷爷说他年轻的时候亲眼见过发海啸的。带上来好些又大又好看的珍珠呢。”小孩子恬着个脸,站在海边满是憧憬的说着,仿
佛自己见了那场景一般。玄七在太清山上时曾听师兄们讲过一些南海海域上的故事,其中便有恶鲛戏渔女,珍珠平海啸一说。这么地,还真有其事呐? “咦?那是什么?” 鹤唳九霄,展翅腾飞,盘于南海,旋于天际 玄七心叹,走哪跟哪,好你个血珠仙。 “好,听你的。我不下南海之水。南海之外总可以了吧?” “南海之外?姐姐,什么南海之外啊?爷爷说过,南海之外便是天空了。那个地方谁都去不了。除非是神仙。” “哈哈,怎么可能去不了。”玄七叉腰哈哈大笑起来,摆着手让那男孩快快回家去。 小男孩很听话的往炊烟袅袅的村子走去,走出一段路之后,还不忘回过头来,嘱咐玄七千万不要下海。 玄七点头儿,目送那孩子走远了些,仰头对着天空打了一个长哨,血珠仙听闻,一个急冲俯身下来,还未落地,玄七一个利索的纵身,骑在了血珠仙的身上,拍了拍它,它便往南海之外飞去 小男孩仍不放心,回过头去,正好看见玄七坐着那个仙鹤漂洋过海而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圆了,看怔了半响,直到玄七在他的视野里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儿,他才恍然大悟的边跑边喊:“爷爷,爷爷,有神仙,有神仙来了”